战火中的叙利亚：头号富商为“民主”支持反对派

　　有商人甘愿为阿萨德卖命，有富豪宁愿为反对派牺牲，有小商人除了离开，别无选择。

　　目睹自己的工厂被抢劫后，商人们投靠政府

　　在大马士革一家豪华酒店里，叙利亚商人穆罕默德·贾比尔正为自己的同伴们举行晚宴，他高呼祝酒词：“巴沙尔，我们是你上百万士兵中的一员。”无疑，他们站在叙总统巴沙尔·阿萨德一边。

　　除了俄罗斯、伊朗、黎巴嫩真主党等盟友，阿萨德能指望的，还有像贾比尔这样忠于政府的叙利亚商人。在经受战争摧毁和国际经济制裁的叙利亚，这些人被视为阿萨德的“公开武器”。

　　自内战爆发以来，叙利亚的石油和天然气产量骤减，且大部分资源处于反对派的“暂时”控制之下。虽然伊朗和伊拉克会提供资源，但混乱的局势和反对派势力四处盘踞，把运输管道切割得四分五裂。做能源生意出身的贾比尔，就负责克服这种后勤挑战。

　　几乎每个月，贾比尔都要代表政府，提着装满数十万美元现金的手提箱飞往巴格达，去购买那里的石油，因为经济制裁，电汇无法进行。

　　得到叙政府的许可后，贾比尔训练了数百名武装人员，为自己组织的油罐卡车车队保驾护航。从伊拉克油田到叙利亚，得经过将近500英里的危险旅程，除了大片沙漠，途中和边境附近还有叙反对派和基地组织的势力活跃。

　　贾比尔告诉美国《华尔街日报》，他的同伴、甚至卡车司机都会每天收到反对派的威胁短信，警告他们不要再将燃料运送给“人间地狱的暴君”，但他对不时冒出的袭击者不以为然，“他们只是乌合之众”。说起贾比尔，一位政府高官这样形容：“即使你想要自由女神像，有人也能以合适的价格给你弄来。”

　　去年10月，贾比尔在大马士革郊区的家遭到袭击，整栋大楼被洗劫一空后付之一炬。57岁的贾比尔将家人送到莫斯科后，开始了自己的“事业”。他说，很多商人是在目睹自己的工厂被抢劫后，才投靠政府的。

　　“我们从骨子里支持政府。如果巴沙尔要我们的血，我们毫不犹豫地给他。”贾比尔对《华尔街日报》说。他用手机播放着已故总统哈菲兹·阿萨德的演讲视频，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他觉得巴沙尔正面临着同样的“阴谋”，“即使全世界都攻击我们，我们也不会放弃叙利亚和巴沙尔。”

　　叙利亚头号富商：为实现“民主”，支持反对派

　　与贾比尔的选择相反，承诺将所有财富献给“革命”的商业巨头菲拉斯·特拉斯，已成为叙政府最富有的对手。

　　离开叙利亚后第一次接受采访时，这位叙利亚最富有的工业大亨就告诉英国《每日电讯》报，自己的企业将被交给主要的反对派领导人，利润用来帮助在叙利亚“建立一个民主社会”。

　　“我彻头彻尾地支持(推翻阿萨德)，为此将所有财富都抛之脑后，直到最后。”他说，“这不算什么，与叙利亚人民流出的哪怕一滴鲜血相比，我所有的钱都不值一提。”

　　长期以来，特拉斯家族都是叙政府坚定的支持者，靠与政府的密切关系涉足多个行业，拥有价值数十亿英镑的资产，菲拉斯本人则是阿萨德的儿时密友。他的“叛逆”是从近10年才开始的。

　　2005年，菲拉斯结交了部分反对派组织，一起潜心研究政治、经济和社会改革方案，并将其寄给阿萨德。两个月后，他收到一份“冷血”回复，指责他身为商人却插足政治。“阿萨德家族认为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人民只是他们的羊群。即使像我们这样接近政权的人，也只被视为他们的警卫。”他告诉《每日电讯》报。

　　“叙利亚给我的一切，我都将还给叙利亚。”菲拉斯说，自己并不打算在未来的叙利亚政权中分一杯羹，只不过“梦想叙利亚成为一个真正的民主国家”，并愿意为此牺牲一切。

　　离开叙利亚后，他开始与叙利亚的商界精英和关键人物取得联系，努力说服他们加入“革命”。随着企业关闭和经济停滞，这个国家的核心商人纷纷离开。据路透社报道，早在去年6月，身在国外的叙利亚商人就已为反对派提供了3亿美元的资助。

　　叙利亚小商人：除了离开，别无选择

　　像许多阿勒颇人一样，奥特巴·劳阿亚对未来的希望早已尽毁。几个月前，他的环保净化水技术荣获美国麻省理工学院阿拉伯商业计划竞赛的第三名，对一个叙利亚年轻商人而言，这是前所未有的机会。可现在，用奖金购买的材料早已在炮轰中湮没，他在阿勒颇的办公室也被夷为平地。

　　除了离开，他别无选择。“我不担心在阿勒颇能不能活下来。”他在贝鲁特喝着茶说，“但我是个企业家，如果待在叙利亚，我的头脑会死。”

　　当掌握国家经济命脉、有雄厚资金实力的大商人在交战双方之间选边站时，奥特巴这样的中小商人的存亡，很难引起足够关注。然而，集体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大量中小企业的倒闭，会让叙利亚经济彻底崩溃。

　　作为丝绸之路的终点，阿勒颇的命运格外扣人心弦。2011年，阿勒颇的纺织品占叙全部工业产出的1/5，雇佣了全国30%的劳动力。如今，这个著名的工业中心早已破烂不堪。纺织业产量只有原先的10%，工厂被炸毁或拆除，机器零件则廉价卖给土耳其。许多商人逃离叙利亚前往埃及，因为埃及前总统穆尔西曾欢迎他们。

　　约旦，叙南部资源匮乏的邻居，在这时打开了大门，通过科技创业风险投资公司“绿洲500”提供的种子资金，让背井离乡的叙利亚商人重新开始，甚至有了继续施展的空间，也让增长最快的互联网产业成为哈桑王国最耀眼的希望。

　　对家具纺织品和窗帘生产商的女儿朱迪·萨马基来说，这个消息听起来“好得令人难以置信”。好友穆罕默德·贾希姆从约旦打来电话，说投资者会给她1.4万美元，换取20%的原始股权。“什么公司？”她对着因经常断电而越来越少用的手机问道。在饱受战争蹂躏的阿勒颇，对创意进行投资显得有些可笑。“这是洗钱吗，穆罕默德？”她问。

　　前段时间，抢掠者威胁要炸掉、烧毁工厂，萨马基一家不得不付钱来保护它，雇佣兵绑架了她的兄弟，威胁要砍掉工厂经理的双手，除非她支付足够赎金。

　　曾在美国工作7年的阿勒颇技术先锋贾希姆于2008年回国创办网站“Syriantenders.com”，却在政府威胁下被迫终止。如今，他已是“绿洲500”中叙利亚商人的“教父”，针对中东地区日益增长的电子商务热潮开设网站，也将更多叙利亚商人带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