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解读乌克兰局势：向东还是向西仍是困扰

总统亚努科维奇去向不明。

　　乌克兰议会23日通过决定,由新议长图尔奇诺夫暂行总统职责。图为22日他在议会上发言。

22日晚，前总理季莫申科出狱后现身首都基辅的独立广场，并发表演说。

　　乌克兰议会23日投票决定，由新议长图尔奇诺夫暂时履行总统职责。22日，乌克兰局势突变，反对派宣布控制局面，总统亚努科维奇被迫离开首都基辅。上周以来，“风暴中心”基辅见证了乌克兰危机是怎样的云谲波诡：血腥的暴力冲突、脆弱的“休战”协议、西方的制裁措施、凶猛的政治“洗牌”……没人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这是一个乱局的结束，还是一个新的不确定的开始？没人知道，这个国家的未来会是怎样？

　　局势突变

　　新议长暂时履行总统职责

　　着手组建政府

　　乌克兰议会23日举行会议，339名议员出席，其中285人投票支持议长图尔奇诺暂行总统职责。当天会议还通过决定，解除多名内阁部长职务，包括外交部长列昂尼德·科扎拉与教育和科学部长德米特罗·塔巴奇尼克。

　　科扎拉为总统维克托·亚努科维奇盟友，被认为深度介入亚努科维奇搁置欧盟联系国协定的决定。自去年11月下旬起，乌克兰因政府决定暂停与欧盟签署联系国协定而爆发危机，政局持续动荡。议会会议没有确定科扎拉的继任者。会议还同意建立民族团结政府。图尔奇诺夫说，各方应立即着手磋商，25日前完成新政府组建。“这是一项优先任务。”图尔奇诺夫说。

　　欧盟或将援助

　　图尔奇诺夫是前总理尤利娅·季莫申科盟友。两人共同创建反对党祖国党，图尔奇诺夫曾在季莫申科政府中担任第一副总理。乌克兰议会22日宣布，释放因滥用职权而服刑的季莫申科。与此同时，亚努科维奇“自动丧失总统职权”，乌克兰将于5月25日提前举行总统选举。季莫申科表示，将参选总统。她的团队在一份声明中说，季莫申科23日与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通电话，获得默克尔的支持。

　　欧盟委员会贸易委员卡雷尔·德古赫特23日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一旦乌克兰组建新一届政府，欧盟准备与之完成先前搁置的协定。欧盟委员会经济与货币事务委员奥利·雷恩同一天表示，欧盟准备向乌克兰提供相当数额的援助，前提同样是“组建稳定政府”。

　　“总统不会离开”

　　亚努科维奇所在的乌克兰地区党23日发表声明，谴责亚努科维奇下达不当命令，致街头示威冲突导致多人伤亡。亚努科维奇暂未就此作出回应。

　　亚努科维奇没有辞职，现下落不明。亚努科维奇发言人汉娜·赫尔曼23日告诉美联社记者，亚努科维奇不会离开乌克兰，将继续履行总统职责。赫尔曼与亚努科维奇关系密切。按赫尔曼说法，亚努科维奇22日晚身处乌克兰东部城市哈尔科夫。而美联社早些时候援引乌克兰边防军消息报道，亚努科维奇22日晚乘坐包机，试图从乌克兰东部顿涅茨克州首府顿涅茨克市出境，但被拒。

　　警方准备拘捕两高官

　　乌克兰议会检察机关事务监督代表马赫尼茨基23日说，警方准备拘捕此前被解职的前总检察长普雄卡以及前收入部长克利缅科，并将两人移送司法机关。马赫尼茨基当天在回答议员提问时说，相关部门22日成立了专门小组对普雄卡和克利缅科所涉及的问题进行调查，目前该小组已开始采取相关诉讼措施，包括拘捕两人并将其移送司法机关。马赫尼茨基没有透露两人因何问题而受到调查。

　　政局变数

　　季获释可能引发反对派内斗

　　议会总统各持一说

　　乌克兰议会宣布亚努科维奇失去权力的理由，是后者“自动放弃履行宪法赋予的职责，对乌克兰国家管理、领土完整和国家主权构成威胁，对公民的权利和自由造成严重损害”，因此“自动丧失总统职权”。议会反对派领导人维塔利·克利奇科在议会上说，亚努科维奇离开首都基辅后，“今天，议会是唯一合法权力机构”。

　　亚努科维奇并不认可议会的做法。“（议会）作出的所有决定均为非法，”他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不会与恐吓这个国家的流氓一起签署任何东西……我不打算辞职。”

　　总统离开真空待填补

　　路透社分析，随着亚努科维奇离开首都基辅，谁填补他留下的“政治真空”尚不明朗。原因在于议会21日表决同意恢复2004年的宪法，但这一决定并未获得亚努科维奇的签字批准。

　　2004年底，乌克兰总统选举期间爆发“橙色革命”，对立双方最终达成妥协，推动议会于当年12月8日通过宪法修正案，规定自2006年1月1日起，乌国家政体由1996年第一部宪法所规定的总统议会制过渡为议会总统制。根据这一宪法修正案，总统权力被削弱，议会权力得到实质性扩大。

　　2010年2月，亚努科维奇当选新总统。同年10月1日，乌克兰宪法法院裁决2004年12月8日通过的宪法修正案违宪，全面恢复1996年宪法效力，国家政体由议会总统制改回总统议会制，总统有权提名总理并任命和解职内阁成员。

　　根据2004年宪法，在议会总统制下，排名第二的国家领导人是议会议长，即22日当选新议长的亚历山大·图尔奇诺夫，季莫申科的盟友。

　　而根据1996年宪法，在总统议会制下，排名第二的是总理，即现看守政府总理谢尔盖·阿尔布佐夫。然而，亚努科维奇与反对派的协议规定将在约10天内成立联合政府，意味着看守政府继续存在的时间可能十分有限。

　　反对派内部或有权力争斗

　　季莫申科重获自由后，不少支持者将她视为亚努科维奇的自然替代者，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她此时“上位”有“政治投机”之嫌。季莫申科在2010年总统选举中不敌亚努科维奇，2011年因在任职总理期间滥用职权罪被判7年监禁。她指责亚努科维奇实施政治报复，后者予以否认。

　　媒体和政治分析师对季莫申科的政治展望各不相同。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乌克兰政治专家塔拉斯·库齐奥认为，季莫申科和克利奇科是乌克兰今后领导人候选人中的“领跑者”。路透社认为，与亚努科维奇签署协议的克利奇科等3位反对派领导人仍占据领导地位，但由于未能在协议中促成亚努科维奇立即交权，引发不少示威者不满。季莫申科获释可能引发反对派内部的权力争斗。

　　也有示威者对这些反对派领导人均不抱好感。示威者沃洛迪姆尔·费斯恰克说，政客之间没有区别，“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专家解读

　　俄罗斯与中亚问题专家邢广程：

　　“东西斗争”将长期存在

　　“向东”还是“向西”仍是困扰

　　俄罗斯与中亚问题专家、社科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主任邢广程在接受北京晨报记者采访时分析指出，乌克兰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向东”还是“向西”的问题，未来无论谁上台，“向东”还是“向西”的问题都会长期困扰这个国家。在亲欧洲还是亲俄罗斯的战略选择上，乌克兰还会保持长期的政治斗争，这一次的激烈程度前所未有。

　　邢广程说，亚努科维奇当选总统后，想在“东、西”方作出平衡，想从两方面都得到好处。但2013年一年的时间里，政府政策都是在倾向欧洲，计划和欧洲签订联系国协定，让俄罗斯感到了巨大压力，戏剧性的是乌克兰在最后时刻没有签订这个协定，而是和俄罗斯签订了一揽子重要协定，这也是此次冲突爆发的导火索，亲欧洲派上街示威，一直持续到现在。虽然乌克兰存在着国内政治、腐败等问题，但冲突主线就是“向东”还是“向西”的问题。

　　邢广程认为，此次冲突并没有结束，虽然议会免除了亚努科维奇的职务，但乌克兰的前景并不看好，未来几年还会持续动荡，未来无论乌克兰走向哪一方，都会出现另外一方强大的反对派，斗争的“脚本”可以想象，只是角色不同而已。

　　最危险的前景是分裂

　　邢广程说，乌克兰在政治上的分裂状态，战略选择的不同方向，导致国内长期以来形成了两个尖锐的政治力量。两种强大的政治势力是以区域为代表的，也就是乌克兰的东部和西部地区。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式，把法律抛在脑后，最危险的前景是分裂，而分裂也并不能解决问题，比如此前的南联盟国家一个一个独立后，消极恶果到现在依然存在，可以把乌克兰问题看作前苏联解体后出现的最大余震。

　　应暂时不做战略选择

　　邢广程认为，未来上台的乌克兰政治力量应该有着高度的责任感，在处理向东向西问题上，要做出慎重的选择，不做绝对的战略选择，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稳定国内局势，发展自己的经济。乌克兰可以起到连接欧亚的桥梁作用，而不是只想着依附哪一方。此次亚努科维奇开始选择与欧盟签订协议，刺激了俄罗斯，导致两国关系非常紧张，之后又转头与俄罗斯签协议，这种“大幅摇摆”让国际社会也感到惊讶，自己为自己设下陷阱。

　　乌分裂对俄欧都没好处

　　邢广程指出，俄罗斯和欧美在乌克兰问题上进行的博弈，也是促使乌克兰国内持续动荡的重要外部因素。

　　邢广程说，除了政治、经济因素外，乌克兰对于俄罗斯来说就是兄弟，从大俄罗斯概念看，俄罗斯、白克罗斯、乌克兰三国缺一不可，俄罗斯传统观念认为，如果失去了乌克兰，就属于不完整的俄罗斯。前苏联解体就是这三个国家宣布了前苏联的灭亡。俄罗斯本民族、文化、宗教的根主要在基辅，基辅是俄罗斯的起源地，失去了乌克兰就没有了文化的源头。因而，乌克兰对于俄罗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对欧盟而言，乌克兰是目前东扩的主要目标，乌克兰面积很大，地处中亚腹地，在地缘政治上是东西纽带，战略地位非常重要。

　　当前来看，俄罗斯和欧盟应该在乌克兰问题上坐下来磋商，保持乌克兰的完整，如果乌克兰高度分裂，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目前的动荡状态是双方都不愿看到的。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而不是争利益。

　　季莫申科是否当政尚未可知

　　对于季莫申科被释放对乌克兰未来局势的影响，邢广程指出，季莫申科和亚努科维奇的政治主张不同，是属于亲欧洲派，但当政时和俄罗斯也签订过协定，与俄罗斯有妥协也有合作。乌克兰在今年5月是否能进行选举，季莫申科是否能当选，还需要观察，目前不足以作出判断。但是无论谁上台，都要修补和欧盟与俄罗斯的大幅摇摆政策，首先实现国内稳定。 晨报记者 韩娜　除署名外本版图文均据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