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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特”之警:灾害多发区应建居民通讯档案

2013年08月19日 08:48 来源:南方日报 参与互动(0)

  高州南天电站山塘大坝严重受损,形成约高10米宽7米的门形洞。南方日报记者 李细华 摄

16日,那庄村村民梁北玉的养殖场被淹,猪被赶上房顶。南方日报记者 王辉 摄

  8月14日15时50分,强台风“尤特”在阳西县溪头镇沿海登陆,至今已过去五天。受“尤特”带来的暴雨影响,粤西大部村庄遭到山洪灾害。如今粤西的汛情已渐渐消退,但由于超强降雨带的转移,粤北与粤东地区又暴发了新的汛情。

  南方日报记者从“尤特”登陆日开始持续跟踪台风所带来的灾害,梳理出水电站建设与监管、预警信息传递、受灾农户善后三个突出的焦点问题,希望为完善政府抗灾应急机制、提高群众避险自救能力提供一些案例与建议,也为后续防汛抗洪工作提供参考。

  ●南方日报记者 戎飞腾 刘进

  关明辉

  实习生 赵吉翔 发自茂名

  统筹:胡念飞 张蜀梅

  小水电之忧

  强降雨形成的积水在大坝上穿出一个高10米宽7米的大洞后,冲向了下游的格苍村

  8月14日晚19时20分许,在半山腰处的高州市大坡格苍南天电站(以下简称南天电站)值班的龙勇新突然发现压力表骤减,他立刻意识到“出大事了”。

  没来得及多想,山崩式的巨响便从电站西侧的岭尾河(音)方向传来,紧跟而来的山洪旋即来到眼前,瞬间将狭窄的河道冲宽了三四倍,巨石与连根拔起的河边树木一起被山洪裹挟着冲向下游的格苍村。

  “轰隆隆,像地震、山崩一样,吓死人了。”住在河流最上游的张汉英回忆当时的场景仍不时面露惧色。

  因为山洪被张汉英家门前较远处的一块突出的山埂挡住,其房屋得以幸免。然而村口迎河而设的云南冲水电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电站前3米高的大坝未能像往常那样将汛期的洪水挡在墙外并输送到东侧穿村而过的河道里,它和身后的水电站被汹涌而来的山洪完全击穿。积聚了巨大能量的山洪没有止步,而是全部释放到电站后方的那条街上,街道变身水道,3米多高的洪水与山泥钻进临街居民的家中并洗劫了屋内所有物什。最终,在将下游两栋民房冲得只剩地基后灌入了格苍河。

  对于此次遭灾,村民们纷纷将矛头指向位于山顶的南天电站水坝。事发次日,高州市对外通报事故原因,辟谣称,近期持续降雨,地质疏松,致使该电站用于蓄水的山塘大坝左端山体出现绕渗,最终形成了一个约高10米宽7米的门形洞,库水及洪水往此洞下泄,但山塘坝体没有出现崩溃。

  为一探究竟,记者于事发次日下午和17日早上冒雨分别登上南天电站和山顶水坝。记者发现,南天电站内部设施未出现损毁。综合现场分析可以判断出,山洪冲击始自电站西侧岭尾河的上游,而其上游即为南天电站蓄水池。记者在看坝人的带领下,踩着湿滑的山泥,徒手沿着电站压力管在山林间艰难攀爬2个小时,终于来到位于山顶的水坝前。

  大坝长约80米,高22米,厚度上下接近一致,约为2米,在大坝顶部设有一个1米高、20米宽的缺口,用于泄洪。大坝前方即为岭尾河,后方则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巨型山涧,用于蓄水,另外还有三条支流在此汇集,官方数据显示,该水池蓄水量为2万立方米。据大坝看护人介绍,平时水位不超过7米,出事前最高水位出现在去年,为15米,枯水期时,池中则常常没水。

  据了解,南天电站属于个人独资企业。该电站系两三年前动工,已于去年拿到电力业务许可证,并在当年投产运行。

  大坡镇水利所所长葛振波告诉记者,大坡镇共有38座小水电,是高州市拥有小水电数量较多的镇,而大坡镇内则主要集中在格苍村附近流域。南天电站水坝属于环拱形大坝,这种大坝在大坡镇共有两个,另外一个系十多年前修建的,在安全性上,这种大坝与通常见到的梯形大坝相比“很敏感”。

  事实证明,强降雨所形成的积水正是在击穿了这座敏感的大坝后,冲向了位于山底的格苍村。格苍村党支部书记吴进辉告诉记者,此次水灾受灾最严重的区域位于被冲毁的云南冲电站及其附近民居。据村民反映,该处曾是一片农田,从七八年前开始,陆续有住在山上的村民开始在此处买地建房,以方便生活出行,这种建房行动在去年南天电站建成并运行后也没有停止。

  事实上,记者发现,近15年来,广东农村小水电建设经历了一个集中快速发展的时期,特别是装机1000千瓦以下水电站建设审批权下放到县一级行政部门后。1994年,全省小水电装机221万千瓦,近些年,总装机容量已达684万千瓦,增长了2倍,广东小水电开发率接近90%。随着小水电的迅猛发展,各种关于小水电的问题和质疑也开始集中呈现出来。

  资料显示,仅2008年,广东就发生了广州从化市鱼洞水库电站、普宁市倒拨岭水电站、河源紫金安全电站和韶关市富村湾水电站等4起严重的小水电工程安全事故。建成投产才一年便发生事故的南天电站,显然又为小水电隐患整治工作敲响了警钟。

  预警精准传达困难

  如何实现及时有效的灾害预警,成为一大考验。记者调查发现,受技术、人力和群众心理等因素影响,预警在传达时往往存在很大的难题

  16日,茂名电白县罗坑镇罗坑水库,泄洪出闸口河道下游的一座大桥已被洪水冲垮,阻隔了道路的通行,水流滚滚而下。在垮桥旁站着一位大车田村的村民,他告诉记者,“我在这里看着水势变化,如果还有泄洪,马上回村通知大家”。

  “泄洪”,这个词语在大车田村成了敏感词语。14日晚上,因台风带来的强降雨影响,罗坑水库上游山体暴发山洪,山洪带着滚滚泥水涌入罗坑水库,而罗坑水库也同时开闸泄洪。

  根据电白县三防办的灾情报告显示,14日至15日,“尤特”在袂花江(沙琅江)上游带来了超百年一遇的降水,风雨最盛时,电白县罗坑镇利垌站在短短3小时内被倾注了超过300毫米的降水。暴雨造成罗坑水库上游山洪暴发,海拔七百米高的三条村庄都被洪水浸到了一层楼高。

  “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水库水位已超出警戒水位1米左右。如果再不泄洪,一旦溃坝,被冲的将远远不只是一个大车田村。”水库负责监测水位的工作人员表示。

  水库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台风来时,水库只能按照三防办的调配指示开闸、关闸,至于通知并非由水库方负责。电白县三防办相关负责人则告诉记者,由于事先对台风带来的强降水已有预判,三防办从12日已开始通知各水库排空水位,“在这段时间,关于台风的预警信息也已经发到了各个村委会,通知闸口、河岸及洼地村民撤离”。

  但有村民认为,即使12日已就台风发出预警通知,14日强降雨时闸门全开、泄洪量暴涨时也应再做通知,“台风我们见得多了,知道怎么对付,但是谁也没想到水库会突然放这么大的水。”

  泄洪预警常常陷入“罗生门”。不仅仅在本次“尤特”台风中,此前全国各地亦频频出现水库泄洪造成的伤亡事故。如何实现及时有效的预警,成为一大考验。记者调查发现,受技术、人力和群众心理等因素影响,预警在传达时往往存在很大的难题。

  电白县相关工作人员介绍,应对台风、洪水等自然灾害时,市、县一级的信息传达都很畅通,在县、镇政府工作人员都会有内部的短信信息通知,到了村一级,则复杂得多。

  据了解,电白如今已在全县所有行政村及个别人口密集的自然村设置了大喇叭,用于广播重大气象通知。喇叭的终端位于县气象局内,由气象局直接对各村进行通知。但是,一旦灾害发生,村庄断电喇叭将失去作用,为此,电白县给辖下3400多个自然村都配备了一面大锣,用最为原始的方法进行通知。上述工作人员表示,到村一级的传达,因为直接面对的是所有村民,很难让所有人都能及时收到。多位村、镇干部也反映,很多时候村民不放心房屋和财物,并不愿意提前撤离。

  该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他们也曾想过通过现代通信技术手段,比如短信发送到全县所有民众的手机上。“就像现在内部工作人员都能短信收到各种通知一样,下面的村民也都能收到。可是通信公司跟我们说,发送信息的端口非常宝贵,就没有谈拢,只好作罢。”

  如何更精准及时地传达预警信息,粤东地区某县的做法或许能给予一些启示。该县结合自身地质特点,将全县在削坡地建房的居民统计后建立档案(包含人口年龄、撤离路线等,确保每户留有保持畅通的联络方式),并将第一时间向村民传达预警信息的责任落实到村小组组长。在今年初的粤东暴雨中,这一机制对当地防灾减灾工作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农户损失惨重,亟待善后

  政策性水稻种植保险能为水稻种植户带来一笔数额不小的赔付金,但其他经济作物的种植户和养殖户,目前还只能自己咬牙扛下损失

  大水来袭,袂花江(沙琅江)出现了接近实测历史最大的洪水,多个水文站测得水位均超出警戒线1米以上。从茂名电白罗坑镇、沙琅镇一路往西南方向走,一直到湛江吴川的入海口,整条袂花江延绵数十公里,两岸村庄尽遭水浸。

  老郭是茂名袂花镇百线车村的村民,百线车村庄位于袂花江中游,被大水吞没了一半。一开始,老郭对着面前已成一片汪洋的田地发愁叹气,稻子被大水这么一泡,颗粒无收已成定局。

  在老郭看来,养殖户要比他们这些种植户倒霉得多。由于所需投入巨大,部分大养殖户损失甚至达到数百万元。

  茂港区小良镇那庄村的村民梁北玉,是村里的大养殖户。他有一个近2000平方米的猪舍和240多亩的鱼塘,眼看1800多头猪中已有700多头肉猪就快出舍了,200多头怀孕的种母猪也即将下崽。不想突如其来的大水,把他数年积累的心血一股脑卷了个清光。

  “15日下午3点多,村里的塘堤突然决开了一道口子,水一下子全灌进了我的猪舍。”梁北玉回忆,十分钟左右,水就漫到了猪舍的窗口。

  部分猪被直接冲走了,部分还在水面上挣扎。梁北玉和闻讯赶来帮忙的十几名村民,跳进水中扯着猪耳朵往被淹得只剩屋顶的猪舍赶,然后连托带扯地把猪往屋顶上送。折腾一个下午,村民们被挣扎的猪抓得浑身是伤,累得疲惫不堪,也仅仅救回了不到两百头猪。鱼塘里成群的鲢鱼、罗非鱼,更是完全不见了踪影。据梁北玉自己粗略估计,损失达到900万元。

  “这个损失,只能自己咬牙扛下了。”梁北玉告诉记者,他的猪和鱼,一律没有参保,因为“这个生意太亏,没有一家保险公司肯做”。而小良镇相关工作人员也表示,政府在这方面,不太可能有财政余力对农户给出太多补贴。

  水稻种植户则比其他农户幸运得多。他们的损失虽然惨重,但总不至于血本全无。

  记者了解到,今年政策性水稻种植险的保险金额为每造每亩400元,保险费为每造每亩20元,其中中央财政补贴35%(7元)、省财政补贴30%(6元)、市财政补贴5%(1元),县级财政补贴10%(2元),农户自负保费的20%(4元)。按照相关文件要求,水稻保险的投保率必须达到100%。

  “在台风灾害年年都有的地区,必须引入社会力量,提高群众的抗风险自救能力,已经成为一种共识。”茂名电白县县长黄爽介绍。

  电白县自2011年晚造水稻开始试点推行水稻种植险,但面对这个新事物,农户一开始的参保积极性并不高。“事实上,电白地少人多,很多农户一家只有几分地,算起来一家根本交不了几块钱,但是一来嫌麻烦,二来不了解,收起保费来仍然十分麻烦。为了收几块钱,上门收费的行政成本,都成了一笔不小的开支。”黄爽告诉记者,从去年开始,电白县决定将农户自负的20%保费一起纳入到政府财政当中,相当于县级财政补贴提高到了30%,而农户不需出一分钱。

  电白县农业局工作人员算了一笔账:今年电白财政为全县农户出资240万元承保政策性水稻种植险,加上县级财政本需补贴的部分,共投入了360万元。今年连续的风灾,单7月初“温比亚”来袭时,已核定将获得近100万元的赔付金;如今“尤特”造成广泛受灾,根据电白农业局初步估计,受灾水稻面积达到20万亩左右,按照该阶段每亩每造最高160元的标准赔付,预计能获得2000万元以上的赔付金额。“360万元换来2000多万元,这能在很大程度上弥补农户们的损失”。

  遗憾的是,对于养殖户以及水稻以外其他许多经济作物的种植户,目前还缺乏相应的险种可以参保。“政府、农户都希望有保险可以参保,但是保险公司是需要考虑利润的,养殖风险太大,保险公司不愿意做,政府也没有太多办法。”黄爽对此也颇感无奈。

  17日下午,台风过去三天了,梁北玉的猪舍还没完全退水。守着满塘漂浮的死猪,他发愁的已不仅仅是损失了——数百头的猪尸,泡了两三天的水,许多已开始发黑。还有更多的死猪,已经被冲往下游。“如再不清理,万一暴发瘟疫就麻烦了。”

【编辑:王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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