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镕基：领导干部没有相互监督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朱镕基上海讲话实录》（以下简称《实录》），近日由人民出版社和上海人民出版社联合出版发行。朱镕基同志于1987年12月至1991年4月先后担任中共上海市委副书记、市长和中共上海市委书记兼市长，《实录》收录了他在这一期间的部分讲话、谈话、批语、信件等106篇，照片83幅，批语及书信影印件9幅，绝大部分为首次公开发表。人民网读书频道获独家受权，发布《实录》部分章节。

　　朱镕基在上海任职期间，狠抓党风和廉政建设。他在中共上海市委、市政府召开的加强廉政建设、纠正行业不正之风动员大会上讲话时指出，当前党风大量发生的问题主要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以权谋私，包括有些人虽然自己手里没有权，但他们可以通过各种关系来达到个人目的。二是庸俗的官僚主义、自由主义作风。什么事情都当老好人，什么人都不敢得罪，不能坚持原则。三是行业和企业里存在的不正之风。每一个行业、每一个单位、每一个企业都可以利用手中掌握的一点权力或者职权，来谋取好处。

　　1990年10月17日，朱镕基在中共上海市委、市政府召开的加强廉政建设、纠正行业不正之风动员大会上讲话。

　　市委今年的工作重点是抓党风和廉政建设*

　　（1990 年5 月5 日）

　　今年市委要下最大的决心，用最主要的精力去抓党风，把廉政建设搞好。现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也是必须的，产品质量出问题得抓质量，市场疲软得抓市场，这些都是必须做的，但最根本的一条是，如果不把党风抓好，不把廉政建设好，群众的劲就总是鼓不起来，心气就不顺。怎么抓法？市委报告中提了六条措施，大家认为还是切实可行的，但是觉得还不够具体，希望还能具体一点。我们还要研究、修改一下，使落实的措施更具体一点。

　　今年抓党风，究竟抓哪几个方面，是不是也可以突出一下重点？贪污受贿、犯法的事毕竟还是少数，这方面我们查处得还是比较得力的，我们的公安机关、检察院、法院、纪委、监察局的工作还是比较得力的，群众对我们还是有信心的；在实行举报制度，审查、调查、处理问题这方面，群众也是有信心的。现在我们的党风大量发生的问题主要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以权谋私，包括有些人虽然自己手里没有权，但他们可以通过各种关系来达到个人目的。比如千方百计地为自己捞好处，为自己搞到更好的房子、捞到更高的收入，或者是安排自己的亲属。归根结底，这是严重的个人主义。老百姓没有办法来做这些事。这就是党风不正。这个问题应该很值得我们注意，这是脱离群众的一个很要命的因素。

　　二是庸俗的官僚主义、自由主义作风。什么事情都当老好人，什么人都不敢得罪，不能坚持原则。现在很多企业、事业单位和机关死气沉沉、管理混乱，主要还是党员领导干部不能从严治厂、从严治党、从严管理造成的。发生了很多很严重的问题，从来没有听到领导班子内部有什么自我批评，一直到群众揭发了、问题很严重了才知道，领导干部没什么相互的监督。这也是当前党风中存在的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三是行业和企业里存在的不正之风。每一个行业、每一个单位、每一个企业都可以利用手中掌握的一点权力或者职权，来谋取好处。苛捐杂税、摊派，加重了人民群众的负担。我们党员领导干部应该教育职工，不能这样搞。这种不正当的手段，会激起人民群众的不满，影响我们党和人民群众的关系，必须管。邮电局、自来水公司、煤气公司、公交公司等，不能老是纵容职工出去敲竹杠，脱离群众。所有这些直接关系到人民群众利益的机关和企业、事业单位，都要把自己行业的风气整顿好。我们一直提倡公开办事制度，开展廉洁为民的教育活动，要牢记这个宗旨，我们一切单位都要廉洁为老百姓。我希望在今年的后八个月，下很大力气从这三个方面纠正当前党风方面存在的严重问题。

　　在措施方面，很多同志提出来尽管有六条，但这六条还不是很便于检查督促，还应该更具体一点。我想我们还要有进一步的要求：

　　第一，这次会后，市委、市政府系统各级领导干部都要根据本系统、本部门、本单位的实际情况，抓住群众意见集中的问题，通过组织系统，通过一定的会议形式，一件件地去抓落实，扎扎实实地抓出成效来。

　　第二，要贯彻整风的精神，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来加强领导班子的建设，自我监督。就是学习延安整风的精神，发挥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大家在学习文件、提高认识的基础上，自觉地联系思想实际，清理思想，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达到弄清思想、团结同志的目的，恢复和发扬我们党的三大作风。这方面，市委首先要带头。去年下半年，我们开过一个市委常委内部的民主生活会，在会前，我们市委常委之间进行了交谈，然后互相之间开展了批评与自我批评。在这次会上，包括过去同志们对我们市委常委、对我们市政府的领导同志所提出的问题，我们都进行了认真的检查，并且把群众的意见都一一告诉了当事的同志，提请他注意。请同志们相信，我们绝对不会搞自由主义，也不会搞官官相护，是什么问题就是什么问题。但应该讲，我们经常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开展得很不够，民主生活会开得很少，今后要加强这方面的工作。同时我们希望，各级党委和政府部门的领导班子都要定期地或者不定期地，但是要比较多一点地开展民主生活会活动，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思想见面，不要搞自由主义。对我们领导班子同志的思想作风上存在的毛病早一点给他提出来，对他是个帮助，不要让他越陷越深。另一方面，市委组织部要通过会议的形式把这件事很好地抓一下，定期地督促检查。

　　我过去引用过岳飞讲的一句话：“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1〕尽管当前我们面对很多困难，确实存在精神不振、信心不足的问题，但是只要我们党员，特别是党员领导干部振作起来，把自身的作风建设好，我看这些困难是可以克服的。也就是说，党员不谋私、干部办实事，上海就振兴了。我说党员不谋私，大家说是否要求太低了？我看能够做到无私，他就无畏，他就会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现在就是私太多了，部分党员谋私，严重地脱离群众。不管你有权没权，你谋私，就脱离群众。干部要办实事，现在很多干部是不大关心群众的疾苦。我们也有很多好的干部，比如说区长里很多同志很重视人民来信。前天报上表扬了普陀区的何全刚〔2〕同志。据我所知，还没有发现一个区长是官僚主义地对待人民群众的来信，完全不关心人民群众的疾苦，恐怕绝大多数的区长都不是这样的。但这里面有做得好一点的，有做得差一点的。有些区长接到了人民来信就马上去拜访、去研究解决问题，这个多好！这样，人民群众的心气就比较顺了。所以归根结底，要把今年“一要稳定，二要鼓劲”的总要求落实好，根本上还是要靠抓党风，把廉政建设好。

　　* 这是朱镕基同志在中共上海市第五届委员会第十次全体会议闭幕会上讲话的一部分。

　　〔1〕 见《宋史·岳飞传》。

　　〔2〕 何全刚，当时任上海市普陀区区长。

    （记者黄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