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两会小组会现场：法律打架 委员交锋

　　“地方性法规和部门规章有冲突的时候怎么办？”3月9日，经济界别34组小组会上，全国政协委员、国家审计署原副审计长董大胜抛出了问题。

　　全国政协委员、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杜鹰接着开口。声音不高，说的事儿却不小。

　　杜鹰说，2007年太湖爆发水危机，发改委牵头做了一个太湖污染防治处理方案，结果就碰到了“法律打架”。水污染防治到底归水利部还是环保部管？两家都有执法依据，一个依据《水法》，一个依据《水污染防治法》。两家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新安江千岛湖流域治理，两部门又“打了一架”。环保部门认为水污染“当然是我负责了”，水利部门说“你的水体污染跟水容量有关系”。

　　“在这个事情上，人大的立法部门应该检讨。”杜鹰说到这里，往右边一抬下巴，对着黄建初说，“你原来是法工委的，你说说吧，别白话那个(法条)，这个事怎么解决？”

　　现场哄笑，问题抛给黄建初。黄曾任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经济法室主任。今天谈立法法，小组的许多问题都奔着他去。有时候杜鹰开口，要连喊三声，“老黄、老黄、老黄”，才能把他拉回讨论。

　　“老杜说得对，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实际上，我的看法呢……”黄建初的话被打断。

　　杜鹰接着抛问题，“我估摸着，这个法是人大的一个委员会牵头弄的，那个法是人大的另一个委员会牵头弄的”。两个委员会靠在国务院不同部门，之间没有充分沟通。

　　“你人大常委会是不是在这个事情上要负责任？”杜鹰问完，现场轻笑。

　　“立法打架这个事情是存在的，这也是我们立法质量不高的一个比较突出的表现。”黄建初接着说，这次修改的立法法当中，“大家可以注意一下，94条提到了，法律之间对同一事情的新的一般规定与旧的特别规定不一致的，不能确定如何适用时，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裁决……”被打断。

　　“弄半天，倒是裁决呀。”杜鹰说。

　　会场的人在笑，温度好像升高了。有人说，“裁决这个词不对，不是裁决，应该是决定。”有人开始议论。

　　“看着这两个部门在这儿掐，掐了这么多年了，这个(法律打架)到底是谁的职责？”杜鹰声音响了一些。

　　“我知道，我跟你把这个法律规范说一下。”黄建初熟谙法条，开始用法律语言进行解释。49秒后，他被打断。

　　“你说的太多了，你就说我刚才说的事儿。”杜鹰追问。现场笑。

　　“适用部门规章的，应该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决定……”黄建初对着一摞资料刚开口，被打断。

　　“我还是得把立法法这个(说一说)，你提出了哪个工作做得不足，那是另外一回事，我先把……”黄建初继续被打断。

　　“立法法最终目的就是提高立法水平，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不立呢。”杜鹰不想换话题。

　　接下来的对话，两人一来一往。

　　“现在修改，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就是为了解决你这个问题。”

　　“是啊，那怎么解决呢？”

　　“我跟你说啊，一个是第94条，一个是第95条，还是要先把法律规范弄清楚……”被打断。

　　“修改后的94条啊？”

　　“对，修改后的94条。根据授权制定的法规与法律规定不一致时，不能确定如何适用时，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裁决。”

　　“关键这个事就没人提了拿去裁决，两个部门就在那儿掐。”

　　两个小时的会议中，这场7分钟的交锋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会场热闹极了，交锋不断涌现。

　　在议论声里，黄建初说完了一个整段的句子：“咱们下一步认真执行中央的科学立法、严格执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从长远上，逐渐来解决老杜说的这个问题。” （白雪 周凯 实习生 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