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为一位记者同行的生死安危而担忧,他已经失踪半个月之久。
据《新京报》等媒体报道,由中国科学院主管、科学时报社主办的《网络报》记者关键,于12月1日在山西太原采访中与外界失去联系。关键此行是为了调查当地一家房地产企业涉嫌土地违规的问题。其所住酒店的监控录像显示,关键是在被5名男子把持肩膀和手臂后带走。
太原当地警方已成立专案组调查此事。我们目下最迫切的愿望,是尽快找到人,确知他的安全状况。在详情未尽的时候,不安和恐惧会在每一位新闻从业者心头弥漫,职业的危险预期将会阻停无数探求真相的脚步。如果新闻媒体由于恐惧而自闭于真相的外缘,新闻职业的尊严与社会责任将荡然无存,社会和公众将只能迷雾中前行。
在权力民有的现代社会,新闻媒体是一个基本性社会机构。她的特殊性和力量不在于自身的强大,而是因为她的背后站着所有社会公众。新闻媒体受托于社会,充当社会瞭望塔、探照灯。新闻报道的正常进行,让社会在阳光下运行,把一切黑幕置于公共舆论的监督之下,实际上是“主权在民”的真正体现。充分而相对无限的新闻报道,是探索和建立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体制、市场经济体制无法忽略的基本条件之一。
记者作为新闻媒体从业人员,本身并无特权,其职业行为因新闻媒体的社会委托重任而特殊,必须受到必要保障。对记者正常采访报道行为的干预、限制,因其职业行为而对记者人身进行伤害,都是在蒙蔽公共舆论、践踏公民知情权利。一个正常且规范的社会,一切权力和利益主体都应有对新闻采访报道发自内心的服从感。
遗憾正在于此。没有对民意的敬畏,没有对媒体社会职责的清晰认识,记者的采访行为常常被当作个体行为而受到阻挠。通过已有的事实,可以窥见这种阻挠的路径:试图收买,收买不成则言语恐吓,恐吓无效便诉诸莫须有的栽赃陷害和赤裸裸的暴力打击。
关键事件则突破了已知的限制新闻真相的手段,以对记者暂时或永远的身体消灭为威胁,将无形的恐惧置于每一位从业者内心。这种手法我们往常只能在国外影视作品中看到,在社会混乱动荡地区的事实中听到。它不同于收买、恐吓和一般性殴打,不可预期,无法防范,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精心策划的恐怖暗幕。
这种限制真相披露的恐怖化倾向,是地方乱象的尖锐体现,是对公共舆论的最可怕钳制。如果这种倾向得不到及时遏止和严肃惩治,极有可能引起接二连三的效仿,记者被绑架、暗杀等恐怖事件也可能在当下的中国土地上发生。当身体消失的恐惧成为职业的潜在压力,可以想见真相追寻的步伐会如何迟缓停顿,失却探求真相的勇气,亦可以想见社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氛围。
我们期望关键生命仍然安全,期望案件早日得破,期望此事真相能无保留地公开。我们亦长远地期望一个正常的真相报道和舆论监督的社会环境,权力和利益主体对公共舆论有起码的敬意与服从,真相探究者免于内心深重的恐惧,公民可以更加充分地拥有知情权利。(刘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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