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洞古屋群：历史散落在民间

良洞古屋群错落有致，分列其中。

古餐具讲述旧时代的故事。

　　良洞，福地洞天也。在新兴县，有一座桥、一条河、一条山径以及一个省属国营农场都是以这条村名来命名，足见影响之大。

　　竹镇的良洞村，人们早已耳熟能详，但很少人知道在良洞村的中心地带隐藏着连片的古屋群。良洞古屋群处于藏龙卧虎之地势，清一色的镬耳屋错落有致，昔日曾被千亩良田包围。

　　近日，南方日报新兴视窗记者来到良洞村，一睹古屋群风采。

　　富贵显达镬耳屋

　　走进良洞村，展现眼前的是清一色的镬耳屋，错落别致，分列其中瓦顶的龙船脊呈飞檐走凤状。各式书屋、祠堂比邻相连。

　　“千两黄金万担谷，富贵显达镬耳屋。”年过七旬的秦石生告诉记者，镬耳屋明清两代风行于岭南地区，最突出的是屋两边的镬耳，从檐口至顶端用两排瓦筒压顶并用灰塑封固，象征着官帽两耳，具有独占鳌头的涵义。因房屋两边墙上各筑起一个镬耳状的风火墙而得名。过去，许多大官或富豪往往通过建造镬耳屋来显示其富有，所以镬耳屋也蕴涵富贵吉祥、丰衣足食之意。

　　据介绍，良洞村内现存的镬耳屋达十六七间之多，多建于明清时期，至今有近二三百年历史。每间镬耳屋皆用六隅上乘的水磨青砖砌成，在当时若非显贵之家，是用不上更是住不起的。

　　与大气恢弘的镬耳相辉映的是房屋门楣上装饰的活灵活现的花草灰雕、木雕，笔工纤细如丝，各项虫鱼、典故壁画，再附上流畅自如的书法，处处透出灵巧和细致。

　　屋内布局紧凑，间隔灵活，正立面之门以“三件头”：脚门、趟拢和大门。大门上铜制的门把手呈莲花状，层层重叠。

　　由于年岁太久远，至今，村中的老人也没能准确说清它的历史。只有在老屋门前，村头的杂货店里，在茶烟声里，古屋群往事一次次传说。

　　私塾遍布多功名

　　“四面环山群抱，东西双水环流，北面来龙俊秀，西面鲤鱼震水口。”古人用诗句形容良洞山清水秀，地理位置优越。故良洞自古有福地洞天一说。

　　根据村民编写的《良洞村史》记录，水田面积达1200多亩，山林2000多亩，牧地500多亩，在农耕时代，优越的地理环境使良洞的村民积累了丰厚的家业。于是有钱人家就请有学问的人担当老师，教授家中孩童读书识字。

　　据回忆，古屋群内遍布琼林、州贞、拔儒等多家教馆，实际上是当时的私塾。

　　考取功名也蔚然成风，学而优则仕，良洞也出了不少秀才举人。因为村中人享有功名，村中的镬耳屋也日渐增多。根据梁权编写的《良洞村史》记载，光绪年间，村中的秦镜湖曾中举人，全村人为之大喜，头锣卫士从广州来报喜，响十九礼炮威震四乡。

　　到了民国二十三年，村中秦海法考入燕京大学，后被国民政府委任到开平当县长。任命书送达之时，锣声喧天，鼓声动地。只可惜秦海法还没上任便病死家中。近百年后的今日，属于秦海法的儒林第牌匾被搁置小阁楼，悄无声息地早已封尘。

　　70多岁的秦金波仍居住在古屋群内，他就出生于秀才世家。秦家家学渊源，祖上的章欢秀才是当时村内的名人。据梁权回忆，当时秦家屋前悬挂着“拔贡”和“文魁”的大匾。

　　匪乱年代遭焚掠

　　谁也逃脱不了历史的巨轮碾压，福地洞天也不例外。据新兴县志记载，良洞从明朝到民国时期，备受土匪祸害，甚至多次被据之为巢。首当其冲的是古屋群内家世显赫的主人。

　　秦金波讲述了父亲秦瑞兰的故事。秦瑞兰在五六岁的时候曾经被土匪秦林一行绑架，绑架他的秦林正是云浮匪首练石南的亲侄儿。

　　为了将秦瑞兰赎出，母亲把百亩良田和数只耕牛都卖了，只留了一块面积不大仅仅能应付生计的田地。到了第二年，土匪见秦瑞兰的伯婆家产雄厚，又动了绑架秦瑞兰的念头。他们在迳口商量实施绑架方案的时候，恰巧被秦瑞兰的干姐姐听见，于是赶紧回家报告。母亲赶紧把秦瑞兰送走。到了夜晚，土匪翻墙而入，把秦瑞兰的母亲绑起严刑酷打，逼其交出秦瑞兰。土匪把全家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秦瑞兰。

　　最后他们目光落到墙角的一堆松枝丛，以为秦瑞兰藏匿其中，于是大声叫嚣：“赶紧出来，不然就大火把你活活烧死！”不料毫无反应，他们也无计可施，暴怒之下就点燃松枝丛，火星迅速蔓延到整间房屋。

　　怎料此时的秦瑞兰已经安全到达新兴县城，藏匿起来。大难不死的秦瑞兰被好心人收留，等到太平时才回到良洞家中，昔日辉煌的大屋只剩残檐断瓦，慈母也病逝多时。

　　在良洞村的古屋群中，不少房屋现今仍有被火烧过的痕迹，那就是被土匪进村时，四处焚掠留下的历史痕迹。

　　据《新兴县志》记载，明朝嘉靖年间贼首梁幸直等据良洞为巢，时达三年，民国十八年(1929年)十二月云浮匪首梁树勋、练石南、林陈、苏洪广等匪众二百六十多人劫掠良洞村，并据榕坑为巢。

　　秦石生回忆说，在匪乱的年代，为了防护村庄，当时村中入口处设有守卫，竖立着天成、启明、长庚、子午、文明和坤元多座炮楼。

　　离古屋群不远处也有军队驻扎，这个地方现在村民叫做军屯地。

　　神秘面纱待揭开

　　军屯地还有一座名叫谦益别墅三座两进的宅院，由民国时期良洞村最大的工商业家江益三兴建。受西方文化影响，不仅融合了古屋群的建筑风格，这座两层楼别墅式居屋内还有新式的的花岗石柱、罗马柱，石拱门。宅院的两三座房屋分别作会客、居住和储物用，一时领良洞建筑风气之先。

　　江益三当年如何发家如今村民知之甚少，但是他经营有方，业务甚广，最为人熟知的是他们家曾经营有从香港到日本的远洋货轮，还在香港开设大型舞场。

　　仕而优则贾，贾而优则学。和江益三一样外出经商的人越来越多，到抗日战争时期达到鼎盛，外出经商的村民占了八成。

　　当年在良洞古屋群周围，有生昌、东昌、南昌等多家店铺林立，多由村中老叟开设。良洞村古屋群的主人产业遍布四乡，光是新兴县城内就有英昌、鸿昌、天泰号、奇香大饭店，其余在外地的商铺更是不计其数。

　　随着耕读年代的消逝，一个个朴素的少年背起行囊，翻山越岭，渐行渐远，一个传统的农耕社会渐渐支离，就连居住在屋里的老人也渐少，古村落也慢慢凋零。

　　如今，镬耳屋的后人遍布四方，除了珠三角各地，还有不少定居在美国、澳大利亚等地。这批古屋多半交由居住在良洞村房亲看管，对于年久失修的，村民积极和旅居外地的后人联系，进行修缮。

　　竹镇良洞村委秦木养支书告诉记者，目前，村委会也对古屋群进行相应的维护。乡道铺设了新砖，对房屋进行年代标注。2012年2月，村委与其中一间镬耳屋的主人协商，租用作为良洞历史文化展示馆，当地居民捐献旧农具和器皿，在展馆陈列。

　　与此同时，梁材希望集合众人力量对良洞古屋群的故事进行征集，并进行资料的整理。相信不久，古屋群随处散落的物件和故事慢慢汇集，拨开历史尘埃，良洞村神秘的面纱将被揭开。

　　老佬泽的故事

　　求取功名，这个延续了千年的传统追求渗透在中国文化骨髓里。

　　说到科举考试，梁权讲述了良洞村的一个典型人物梁祖泽，人称老佬泽。

　　老佬考泽曾读过很多书，但是始终没有考中举人或秀才，便认为功名和自己无缘。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之后，最终觉得生无聊赖还是做神仙的好。于是就悄悄跑上山去念经打坐练仙。他不吃也不喝，勉强坚持了几天。终于到了第五天，只觉得饥肠辘辘，头眩目转，脚步轻浮。他还以为自己要成仙了。到了第六天他实在忍受不住了就摘食山上的野果树叶充饥。最后他连路也走不稳地回到家中。儿媳把他痛骂一顿后，老佬泽终于醒悟了，其实没有功名也可以教化后人。于是在大屋旁办起了一家私塾，教人读书识字，还经常告诫人们不要迷信鬼神。

　　当年在古屋群中的祠堂都设有书房阁，那是闲暇时村民最喜欢聚集的地方。很多有趣的传说就这样被大人们口口相传，玩耍的孩童不经意间听见了也便记住了。

　　文/图：南方日报新兴视窗记者

　　张钰妍

　　实习记者 苏小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