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印的辩解与中产阶级的青春
“两会”期间,有关房地产的话题,除了对崩盘论的激辩外,最热闹的莫过于恒大董事局主席许家印的有关高房价构成的一番言论。作为中国最大的民营房企之一的老总,许家印以一种抽丝剥茧的方式肢解了高房价的各个组成部分,这其中,政府的收益无疑是最大的。许家印直言,政府通过各种手段,从高房价中至少抽得六到七成的收益,而真正留给开发商的利润部分,仅在15%左右。事实上,这还只是许老板治理下的恒大地产的利润率,残酷如杭州市场,绝大多数开发商的利润率,都远在这个数字之下,绿城董事长宋卫平就曾言,绿城从事房地产开发这么多年以来,其平均利润率仅在9%左右。许老板的辩解非常明确,那就是政府推高着房价。而房地产之所以给人暴利的感觉,一方面是节节攀高的房价;另一方面是令人窒息的销售金额。
之所以把许老板的话再拿出来,是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房价一旦大跌,这个社会又会变成怎么一副模样?房价大跌的社会,真的会好过房价大涨的社会吗?
按照许老板的分析,房价中最重要的一块是被政府拿走的,也就是说,政府通过房地产这一杠杆,吸走了大量的民众财富。只要民众买了房子,这种吸附就实实在在地发生着。买了房子的民众,若想保全乃至获得更多的财产性收益,唯一的希冀就是手中的房子不会贬值,甚至能够升值。如果做不到这点,民众的财富就有被剥夺的可能,一旦遇上房价大幅下挫,甚至可能意味着血本无归。这对于民众而言,无论如何是件恐怖的事。
中国房价疯涨10多年,对于大部分家庭而言,基本是一套房子消灭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态势,小两口连同双方父母,两代人的积蓄几乎全部用在了购房上,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也就是说,差不多中国所有的以中产阶级为代表的民众财富,不管是手中的,还是未来几十年的预测性收入,大多都压在了房子上,房子差不多构成了中国家庭最为重要的那部分财富,一旦这部分财富的安全性受到挑战,甚至被置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中,他们内心的煎熬,甚至愤懑,将会构成对这个社会的另一种惊心动魄。这在一系列因着开发商降价催生出的砸盘维权中已可读出端倪。如果真的如某些专家或媒体预测的那样,房价的深度下挫,中产阶级几乎一辈子的劳动成果,将被房地产泡沫所吞噬,这是整个社会都承受不起的。
当然,有质疑之声会问,如果房子只是拿来自住的,那么房价的涨跌跟购买者又有什么关联呢?这是种荒唐的逻辑,就像一个人,每天的支出大致是恒定的,你总不能说,他每天就花那么几个钱,他干吗还要去银行把剩余的钱存起来呢?房子无论自住,还是投资,只是它使用功能的一种不同,就其价值而言,都是一致的。房价坚挺,房子值钱,它表述的就是自我财富的一种富足,等到哪天拿它来变现,就意味着等值的真金白银。
因此,房价大跌是件万万不能的事,这会让一部分民众在买得起房子的同时,将更多的人置于财富流失的痛苦境地。这种痛苦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众多断供的有可能出现,更在于很多中产阶层理想的破灭。当他们明白,自己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辛勤换来的不过是一个不值钱的钢筋水泥盒子时,他们将深深怀疑他们付出的意义。现实的情况是,房价大涨,民众不满;房价大跌,民众可能更不满。当初不够严谨的制度设计,以后在随后实施过程中的更多走样,决定了中国目前房地产市场的尴尬,也埋葬了整整一代人的青春与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