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浪漫到丑闻 法国清算“华人集体婚礼”糊涂账

　　法国小城图尔虽然是个工业城市，却拥有迷人的法国南部风光，平静的卢瓦尔河穿城而过，中世纪古堡散落在河谷中间，图尔人自称这座城市是“法国浪漫之都”。

　　从2007年开始，图尔面向中国新人推出“婚礼旅游”项目。然而，这个备受欢迎的旅游项目，近日却成了当地最大的丑闻。不仅项目负责人、华裔女性韩丽芳被捕，甚至连图尔市长让·杰曼也被卷入其中。

　　匿名信叫停旅游项目

　　5月30日，“集体婚礼”项目的执行负责人、华裔法国人韩丽芳被当地司法机关逮捕。她和另外4人因为欺诈、非法盈利、虚假雇佣和监守自盗，受到法院的起诉。

　　韩丽芳出生在台湾高雄，20年前到法国学习法语，当过店员，在奥尔良法院担任过翻译，后来进入图尔市政府，在中法关系办公室工作，专门负责组织与中国有关的活动。

　　2006年，法国市长让·杰曼在参加华人社团庆祝春节的活动后，突发奇想，打算以浪漫旅游和集体婚礼作为噱头，吸引中国年轻人到图尔旅游。韩丽芳则成了执行他这个想法的不二人选。

　　2011年，法国著名的揭黑周报《鸭鸣报》刊登了一篇曝料文章，直指项目负责人韩丽芳“身兼公私二职，违反规定领取双份薪水”。法国《世界报》将韩丽芳比作“双料间谍”，她既是图尔政府系统的公职人员，也是一家私人公司的老板。这家叫做“蓝莲花”的公司，主要营业内容就是为参加集体婚礼的中国新人安排化妆、拍照、参观城堡、购物和晚宴等一系列婚礼和蜜月活动。

　　从2007年到2011年，大约有200对中国新人参加了“蓝莲花”公司为期两天的法国浪漫游，每对收费3000欧元(约合2.5万元人民币)。此外，公司还因该旅游项目获得了95万欧元(约合777万元人民币)的商业合同。韩丽芳的这种行为涉嫌以权谋私。

　　曝料文章还指责图尔市政府不仅免费给华人证婚，还为韩丽芳的公司提供了80万欧元的资金(约合655万元人民币)，涉嫌利益输送。这篇文章的来源是一封匿名告发信。文章发表后，图尔市长杰曼为了躲开媒体的火力监督，只好暂停了这个项目，也将韩丽芳调离市长办公室，到旅游局任职。

　　如今当地法院决定“翻历史旧账”，韩丽芳、当地旅游局长和市长等人都在调查的名单上。

　　浪漫婚礼是市长的重要政绩

　　“华人集体婚礼”在鼎盛时期非常受欢迎，前法国总理拉法兰说，他每次到北京访问，都有人向他提起图尔的这个“创举”。

　　2008年，法新社对其中一场集体婚礼进行了详细报道。当时有40对中国新人参加婚礼，其中一些已经在国内完成结婚手续，在图尔重温誓词是为了圆在浪漫法国缔结婚约的梦想。

　　“身穿白纱的新娘子笑盈盈地挽着新郎官的手，这些男士们穿着颜色一致的深灰色套装，站在图尔市政厅里，市长杰曼亲自为他们证婚。礼成之后，杰曼给新人颁布结婚证书，虽然这些证书并没有法律效力，但是制作精美，可以留作纪念。”

　　结婚仪式完成后，新人们还可以选择参加其他项目，法国《自由报》将这些项目称为“缺乏品位”的套餐，包括乘坐马车环城游行，在卢瓦尔河谷的众多城堡中的一座拍婚纱照，到商店购物以及在市政厅参加集体晚宴。

　　“我的梦想成真了。”27岁的李林珠(音译)当时说。“我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一部片子，关于浪漫的法国，我一直想要到法国旅行，亲自感受这种氛围。”她来自天津，是40位新娘中的一个。

　　该旅游项目实施第一年就举办了5次集体婚礼，招待了140对中国新人。“这个典礼与中国的非常不同，非常感人。”23岁的李亚金(音译)说。

　　新娘们参加典礼之前，都要在当地的美容院化妆和做发型，据当地媒体报道，这些发廊都与韩丽芳有合作关系。

　　而对市长杰曼来说，这个婚礼计划则是他的重要政绩，让图尔市在竞争激烈的旅游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中国的旅游市场正在扩张，这些仪式可以提高图尔在中国的知名度，推动图尔的旅游业。”杰曼说。图尔市的集体婚礼甚至成了2010年上海世博会中，法国馆的保留节目，而杰曼也来到上海，再次为中国新人证婚。

　　这些婚礼是和中国天津、上海等城市的旅行社合办的，网络上仍然可以找到北京青年旅行社2008年组织法国图尔集体婚礼的行程安排，在图尔的两天日程中，早中晚三餐明确写着“图尔市政府负责”，而集体婚礼的现场由“图尔市乐团”伴奏。

　　被调查各方都在喊冤

　　《自由报》引用一名匿名批评者的话说，集体婚礼的安排蹩脚无聊，“就像糟糕的戏剧中的场景”。

　　但是这出法国人瞧不惯的“戏剧”，正是由图尔市长杰曼先生导演的。他对集体婚礼这个想法非常得意，甚至到当地的工业保护部门将这个“创举”注册为专利。正是他雇佣了韩丽芳，让她从法庭的翻译员成为市长办公室主要负责旅游行业的“中法关系顾问”。据台湾“中央社”报道，韩丽芳从2006年开始到市长办公室任职，月薪3100欧元(约合2.5万元人民币)。

　　韩丽芳本人则在今年初以涉嫌“欺诈”、“非法牟利”、“藏匿公款”开始接受调查，主要原因就是她名下的公司“蓝莲花”从中国集体婚礼项目获得了大量的经济利润。

　　在项目受到举报停止后，图尔市政府要求韩丽芳离开“蓝莲花”。于是，她将这家公司的所有权转给了他的前夫马克·张和现任丈夫Vien Loc Huynh，这两个人也正在接受法院的调查。

　　但在今年2月，韩丽芳向法国《自由报》表示，她在这个项目上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其律师克里斯托弗·莫佤桑也向《世界报》辩解，韩丽芳是“代人受过”。“我的当事人只是小职员，最近她和杰曼发生了多次冲突。”

　　近期同样受到调查的图尔旅游局局长让·勒马尔尚也将责任推给市长，他被控虚假雇佣。2011年集体婚礼项目停止后，杰曼亲自出面将韩丽芳安置在了旅游局，继续从事吸引中国游客的工作。勒马尔尚辩称，他当时曾经极力反对市长的安排，但出于无奈，还是在市长的逼迫下雇佣了韩丽芳。

　　如今，法院也已宣布，将对市长杰曼进行调查。对此，杰曼大呼冤枉，他对媒体说：“接受调查不代表有罪，图尔人民知道我是无辜的。”他还赞扬当地记者关于这是政治阴谋的猜测“很有道理”。如今，市政府是否知道“蓝莲花”是韩丽芳的私人产业，成了杰曼获罪与否的关键。他显然打算否认到底，“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是她的丈夫和前夫？”杰曼对《世界报》抱怨，“他们连姓都不一样。”

　　而市政府为了表明姿态和立场，已经要求财物部门调查“蓝莲花”公司，匿名信曾指责这家公司伪造发票。

　　即使身陷丑闻，杰曼依旧表示，他打算在明年的市长选举中寻求连任。他对《世界报》承诺，如果能成功连任，他计划让中国集体婚礼项目重新焕发生机。(来源：青年参考，作者：张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