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一段时间了,寄出去申请工作的个人简历就像石沉大海般没有回音。爸爸妈妈还好,开始的时候关切地问了一下进展,后来看见我灰暗的脸色,便都体谅地不再提起。其实我是知道的,他们都在担心,都在四处帮我询问。可这又能怎样呢?在美国这异域,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了,更何况是会帮忙的朋友?!
说到认识的人,还是不得不提起在这儿的亲戚们,本来就不多,还联络的一两家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饭时,还会有意无意地说些话来让你难堪。爸妈和我都习惯了,谁叫我这么没有出息,从来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又没有要出去闯闯的胆子。
其实我是个蛮容易满足的人。工作辛苦一点没关系,最重要是能赚钱。工资不用很高,够吃就好。可周围的人啊,不帮忙,还落井下石的:好歹是个大学生,找工作怎能随便。工资那么低,能否还清读书时的贷款都是个问题。爸爸妈妈都一把年纪了,还只顾着自己……
人们左一句右一句地,我的头就越来越低,我向左不行,向右也不行。也不知道是谁,到处散播这里是天堂的谣言,害谁都要往这里钻。本来过着安稳日子的人也按耐不住要来看个究竟,结果……我并没有要诋毁这片土地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属于某些人的天堂并不都适合其所有人。
我们一开始便发现这里不是天堂,可是没关系,我们都安慰说:我们可以将这里变成我们的天堂。
结果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爸妈头发里夹着的银丝都变成白色的了,我的心也没有停止地老着:为什么筑了多年的天堂还是没有一丝影子?我不敢再提当年的梦想了,我甚至怀疑这都只是个梦,在梦里走了那么远,醒来时还是躺在床上。年代久远,梦境也模糊了。爸爸妈妈比以前更默默无闻了。或许他们很久以前便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去帮我完成我的、过着没有起色的生活;久而久之,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忙了半个世纪到底是在忙些什么。
我觉得我们不再只是当初的失望而已,我们在情绪上已经没有太大的起伏了。是有点认命了吗?想到这里,我内心突然挣扎了起来:我也太年轻去说认命了吧?
日子,如湖面,没有太大的风浪,平静的让人麻痹了。但生命,如湖水,是流淌着的,泛起的哪怕是再小的涟漪,也还是优美的。(来源:美国《星岛日报》 作者: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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