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岁的王金兰躺在阴暗的屋子里，有气无力地呻吟。女儿必须一刻不停地帮她按摩大腿，甚至狠狠掐下去，才能减轻一点她的痛苦。女儿的头上和手上，几个龙眼大的瘤特别刺眼。这个怪病，几乎摧毁了王金兰和她的儿女们。

　　王金兰从小生活在长乐松下镇午山村，这是个偏居在山腰的小村子。自懂事起，王金兰就时常躲着村里人的眼光，因为她的脸上、背上总是莫名其妙地长出一些小瘤子，刚开始只有黄豆大小，后来有的居然能长成拳头模样。

　　因为对生活没什么影响，缺衣少吃的王金兰从没想过去医院检查。1994年，儿子郑龙出生，一周岁的时候，王金兰给儿子洗澡时发现，他的小胳膊上居然也有了绿豆粒大的瘤子。又过一年，她有了女儿郑芳，同样的瘤子也出现在女儿身上。

　　昨天上午，记者走进王金兰家的平房，除了一张床和一台18英寸彩电，家里再没有值钱的东西。瘤子已经蔓延到王金兰全身，让她无法躺平。脚板上碗口大的瘤子化脓了，“小腿一抽一抽地疼”，买不起药，只能用暖水袋暖着，稍微好受一点。刚刚忍着疼呻吟的王金兰突然哭出声：“是我害了儿子女儿!”一直到前年，村干部带着王金兰去省肿瘤医院检查。她才知道这个怪病就是困扰医学界多年的“多发性神经纤维瘤”，这种病基本上无法治愈，还可能发展为恶性肿瘤。更残酷的是，这是个遗传病。

　　儿子很懂事，读完初二就主动辍学，跟着装修队四处打工去了。他在电话里告诉记者，他现在每天都拼命干活，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再去恐惧身上越来越多的瘤子。“我怕将来也跟我妈一样，趁现在干得动，在病情恶化前多赚一点，给我妈和我妹买药。”15岁的女儿郑芳读完小学，也回家帮忙种田。为了治病，家里欠了八万多元外债。“我妈这一辈子太难了!”郑芳说，现在家里经济收入全靠哥哥和爸爸打工，每月一千多元。“妈妈脖子上的瘤子太大，吃不下饭，只能喝点水。我们心疼，给她买花生牛奶，她不肯，说太花钱了。”“救救我孩子!都是我做的孽!”每次村镇来人探望，王金兰都得哭上半天。这让郑芳很内疚，可她除了每天把饭做好，帮不上家里一点忙。在脏兮兮的灶台边，王金兰的丈夫一直闷不吭声，终于开了口：“我怕!怕儿子和女儿将来也跟他们妈一样，生不如死!” (海峡都市报 张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