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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悲歌:总兵日夜看守上司 防统帅私自逃跑

2014年07月01日 11:00 来源:解放军报 参与互动(0)
甲午悲歌:总兵日夜看守上司防统帅私自逃跑
甲午战争局部示意图

  中国古代很多脍炙人口的篇章,都和登楼、登台、登高连在一起。在一次次极富意蕴的驻足当中,作者们心随旧事,思接千载,不仅成就了穿越时间的文字,也让我们领略到一种颇为独特的文化心理现象。

  今天我们看到的这篇《历史的冰河》,或许也和这一文化心理有关。

  应该引起注意的是,当作者作为一名当代军人,怀着一曲昨日悲歌,徘徊于一个个并非久远的战场遗址,设身处地地去感受那些战争细节的时候,英雄、历史、民族、国家等这些宏大主题词,在此时已然被赋予了情感的温度和思想的厚度。

  那些远去的背影、破碎的残骸,还有那静默于视线的土地……究竟会在他心里激起怎样的波澜?跟随他的思绪,又将有怎样的声音传到我们耳畔?

  ——编 者

  有哲人说,历史是一条河流。

  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说,中华民族的历史之河从远古的文化之源,流淌过一个个王朝更替的曲折历史,溅起一朵朵起承转合的历史浪花,承载了一帆帆兴衰往复的历史之舟,以数千年的历史长度,以无数华夏儿女的血脉宽度,奔腾不已,湍流不息。

  然而,当中华民族这条历史长河奔流至120年前,转折于甲午纪年这个历史节点的时候,却因为一股强大的寒流而骤然冰封,宽大的河床急剧收窄,奔流的波涛被鲜血染红,志士的呐喊响彻天际……

  120年后的今天,当中国历史进入21世纪又一个甲午纪年的时候,在北方春寒料峭的某一天,我从首都北京出发,乘上了一趟驶向北方的高速列车,前往远隔了两个甲子的甲午古战场,开始一趟酝酿已久的回望之旅,去亲身感受那来自120年前的彻骨风寒……

  1、初露兽齿

  我在大连湾畔徘徊。初春的黄海寒风中略带着腥涩,我的思索穿越辽阔的黄海海面,定格在甲午初起的风云里。

  甲午战事,是以日本的不宣而战开始的。

  日本国土狭小,资源匮乏,为提高其作战效率,击败对手,其军事思想一直强调达成战略战役突然性。出其不意,以“闪击战”的方式力求在首次打击中致对手于死地,是日军作战思想、作战理论的核心。日本军事思想既有东方军事思想重谋略、重情报、重分析的特点,又有西方军事思想重武器、重经济、重人员素质的要求,再加上其本土带有侵略、野蛮和变态的神道教的精神内核,三者的杂交使得日本的军事思想存在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复杂性和危险性。在这种作战思想指导下,日本军队便如一群昼伏夜出的恶狼,出没于大清那支毫无准备的军队四周。

  当日本一方面压迫朝鲜、挑衅中国,一方面大举兴兵、水陆并进,准备寻机开战之时,清廷军事主帅李鸿章依然在列强之间周旋,寄希望于欧美各国出面调停。日本的战争机器已经轰然作响,清廷上下却几乎没有做任何军事上的准备和调动。当袁世凯等驻朝清军将领发现日本一再食言、前后反复的狼子野心时,曾力请李鸿章派重兵来朝,李鸿章却说“我再多调,日亦必添调,将作何收场耶?”当他自感俄、英调停无望,始着手准备向朝鲜增兵之时,犹电告驻朝将领叶志超云:“日虽竭力预备战守,我不先与开仗,彼谅不会动手,此万国公例,谁先开仗,即谁理诎。”他的话音未落,一群毫不讲信义的恶狼已经在丰岛海面,向中国的运兵船发起了攻击。是役,中方一舰被掳,一舰重伤沉没,运有1100余名清军的高升轮被击沉,生还者仅245人。

  战争的天平,一开始就向着久蓄野心的一方倾斜。历史悲歌拉开了其怆然的序曲。

  2、安东的守望

  从大连北上。沿着新修的沿海高速驱车200余公里,便来到了鸭绿江畔的丹东市。今天的丹东,被冠以园林城市、优秀旅游城市、双拥模范城市等等称号。今天,很少有人知晓丹东的曾用名叫“安东”。那是一个更有文化内涵的名字。史载,清政府在甲午战争前的1876年在这里设立了安东县。可惜的是,清政府万万没有想到,不到20年之后,数万日军,便主要是从这里大摇大摆地攻入了中国。“安东”不成,反成“乱东”,中华民族的历史吊诡,在这里再露峥嵘。

  站在丹东著名的鸭绿江大桥上,远眺那曾经遍洒中国人鲜血的异国国土,我的思绪便不由地穿透那120年历史烟云,去追忆那场著名的平壤之战。

  面对日本的不宣而战,列强们没有如李鸿章的判断纷纷群起而谴责之、干预之、围攻之。中日宣战之后,列强纷纷宣告中立。由此可见,国家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而没有永远的友谊,此国际交往之铁律。

  日本首战得胜,陆上乘胜追击,合围平壤。另一场决定甲午胜负的战役开始了。平壤之清军,步骑炮兵约一万五千人。当清四大军初集平壤,朝鲜人民素亲中国,闻王师至,欢呼夹道,争献酒浆以劳军。而清军纪律松弛,竟有拉夫夺财,奸淫妇女之事,以卫汝贵部为最甚。最后导致清军在平壤军行所至,民逃官匿,人心尽失。

  这场作战的结果,再次证明了中国的一句古话:“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在成欢不战而逃的叶志超,靠冒领军功成为平壤诸军统帅,其庸懦无能,是平壤溃败的最直接原因。

  战端一开,出现了可悲一幕:总兵左宝贵不但要在城北战场上指挥战斗,还要派出亲兵日夜看守着他的上司——平壤统帅叶志超,以防止他私自逃跑而影响军心士气。这样的战争态势,恐怕无论中外古今都绝无仅有。

  3、旅大悲歌

  在鸭绿江畔驻足逡巡时,我特意探访了九连城,爬上了虎山,登临了凤凰岭,然后追随着战争的脚步一路南下,造访了花园口,神游了金州,驻足旅顺口。一路上,我穷尽了所有现代军人能有的思维方式,推演了当年的每一场战争,我始终无法想象,那宽阔的中朝界河,那如此有利的本土作战地理优势,那手持现代武器的清军,是如何让日军如此轻易地渡江,如此轻易地发起进攻,如此所向无敌地取得胜利!

  鸭绿江江防之战。清军在短短的鸭绿江防线上,陈兵3万余兵力。他们使用现代火器,扼守有利地形,在总指挥宋庆指挥下,竟然使日军几乎毫发无损、大摇大摆地顺利渡江,致使鸭绿江防线全盘皆失。日军得以自北向南,与在花园口登陆之第二军会师,南下进攻旅大。

  九连城之战。九连城南倚鸭绿江,东枕云河,河东有山蹲如虎,地势易守难攻。清军在此一地共驻防近20个营、上万兵力。本应给当面日军以重创,但是,日军从虎山对面趁夜搭桥,一夜搭成浮桥三座,清军竟然没有发觉。当其大部队全部渡河完毕,对虎山和周围诸军进攻时,清军尚未交火便溃不成军。只有聂士成一部孤军守着虎山要塞没有脱逃。最后在日军的强攻之下,亦退走。清军倚为要塞的九连城就这样轻易失手。

  花园口登陆战。这更是世界上最奇特之登陆战。日军一个军团数万兵力,在12天内从军舰上依靠浮码一一向岸上运送马匹枪炮和兵力,单单渡海上陆已是颇为艰险。但就在这样有利的地形之下,清军在附近拥兵数万,竟然无一兵一卒前往阻击。日军后来称,他们在这里成功进行了一场登陆演习。

  终于,有一个人再也忍不住了。

  正定镇总兵徐邦道,一个在那个时代少有的有血性的军人。

  当日军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直奔旅大之时,徐邦道在军事会议上挺身而出,指出当前防务,金州为要,一旦金州失守,旅大将不可守。但是,其他几位统领均“莫之应”。无奈,邦道只好只身率部前往。

  在金州,邦道军与日军激烈交火,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徐邦道再次向大连守军统领赵怀业请援,而此时正在亲自监督勇丁装运财物作渡海逃遁之计的赵怀业哪里顾得了他。在左右无援的情况下,徐邦道率残部退走旅顺口。

  途经大连时,邦道再次向另一位统兵将领姜桂题求援,请他增兵与日军争后路。桂题倒是精明,告诉邦道:要兵没有,要枪械倒是可以去枪库自择。邦道无奈,只好再次独自出发。这次他带领手下将士,在日军从大连赴旅顺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将日军截为数段,分兵包剿之,日军挫败。清军追击至双台沟,形势稍有转机。稍后日军大队炮兵继至,邦道军亦饥疲不堪,加之诸将各不相顾,未有后援,邦道不得已而放弃险隘退还旅顺。

  闻听日军攻近旅顺,旅顺守军统领龚照玙、黄仕林、卫汝成等陆续潜逃内渡。唯徐邦道等少数将领率众与敌激战,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被迫撤退。日军很快攻下旅顺。日本在进入旅顺后,除留下36人作掩埋工作外,将城中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屠杀。

  史载,清军大连湾弃守,守将赵怀业除了运走饷银之外,大连湾尚有轻重各炮120余门,炮弹246万余发,步枪600余支,枪弹3380余万发,以及马匹服装等,全部拱手送给日军。且大连湾建有海军码头,日军据之,其军资可藉此登岸,转运前方。此后辽东诸城之战,皆受这一战役结果影响。

  悲哉!数万旅顺国人的鲜血,染红的岂止是那黄海的海面!

  悲哉!大清帝国花费巨资添购的枪炮弹药和军需物资,从此成为日军屠杀中国人的锋利无比的屠刀!

  在回顾和体味这段惨痛的战史时,我止不住反复思考:当一支军队失去灵魂、没有血性的时候,其数量的庞大、装备的精良,都难以成为战局胜败的决定性因素。

  旅大的悲惨结果还是清军以防为主军事政策的终极失败。设若清政府把建设旅大基地的近2亿两白银用来购买先进的进攻型战舰和弹药(可以建设7个同等规模的北洋舰队),则黄海海战必将是另一种结局,则整个甲午海战将是另一种结局。历史一再告诫我们:对于我们这样的大国,对于现代武器条件下的战争,军事上的保守主义就像那不断坍塌的城墙一样,已经远不能适应战争的形势!

  4、乌桕树之泪

  登上刘公岛是一个深冬的上午。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整个岛上,作为参观者和凭吊者,仅我一人而已。我从没有体会过一个人在一个景区内独自“享用”的感觉,一种无边的落寞从内心深处升起。

  在落寞里,我看到纪念馆里还陈列着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济远舰的巨大残骸,它使我想到至今仍然在日本被充作某建筑大门的定远舰的甲板。我还畅想,作为新时代的军人,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以某种庄严的仪式,从日本迎回那块甲板,让那充满弹孔创伤的甲板成为每一个中华儿女永远的历史铭记?

  在落寞里,我神游于刘公岛的角角落落。我注意到岛上有一种神奇的树,它没有叶子,却开满了白色的小花。我请教了当地人,他们告诉我,那是乌桕树,树上的白花是树的果实。看着那花样的果实在海风中摇曳,零落而肃穆,苍白而纷乱,一如我思想的泪花遍地绽放,一如我心碎的感觉无边弥漫。我分明感觉,那是乌桕树在为历史的冰封而恸哭,那是刘公岛在为耻辱的记忆而泪花飞溅——那里面,也满含着一个军人对历史的默哀和悼念,充满着今人对昨天的反思和检讨,坚定着我们对未来的理想和信念。(徐兵博)

【编辑:张海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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