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美“空海一体战”改名：对亚太和平毫无益处

　　以整合海、空战力为主题的空海一体战概念

　　据美国《防务内情》网站1月20日报道，1月8日，美国国防部联合参谋部主任大卫 高德费恩空军中将（Lt. Gen. David Goldfein）签发备忘录，正式将“空海一体战”（ASB）作战概念更名为“进入全球公域并在其中机动的联合概念”（JAM-GC）。这一备忘录是在美国一些国防官员和分析家认为ASB概念的范围太过有限，且未能带来联合作战效能之后签发的。该备忘录抄送美军各战区司令部副司令、国防部国防后勤局主任、国防部国防威胁降低局主任和各军种作战副主管。

　　冷战后的战略产物，空海一体战概念的衍生

　　美国防部一直关注美军在全球区域投送力量及保持行动自由的需求，为此不断探索和采纳新的概念方案。随着军事科学技术和武器装备的快速发展，以及战争形态的不断演进，美军的军事理论不断创新发展，推陈出新，先后推出了“空地一体战”和“空海一体战”构想。早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美国陆军和空军曾联合制定了“空地一体战”的构想，并于上世纪80年代前期开始组织实施，其目的在于应对北约在欧洲中央战线遇到的重大作战问题。实践证明，美军运用“空地一体战”理论，先后赢得了巴拿马之战、海湾战争等。

　　1992年5月，美国前欧洲司令部司令兼北约最高盟军司令官的海军上将詹姆斯就提出了联合海空作战的构想。2009年7月，美前国防部长盖茨要求海军部和空军部发展新型联合作战理论，即“空海一体战”作战概念。2009年9月，美国空军总参谋长诺顿 施瓦茨将军和海军作战部长加里 拉夫黑德签署了一份备忘录，其核心内容就是通过整合海空军战力，联合亚太地区盟友，共同遏制或击败潜在的区域性对手。2010年5月，美国防部长盖茨在发表讲话时，正式提出了“空海一体战”的概念。

　　在此基础上，美国陆军、海军陆战队、空军为应对“反介入/区域拒止”（A2/AD）军事威胁开展了新型作战方式的联合。2012年1月，美国总统和国防部长在《维护美国全球领导地位：21世纪的国防优先权》文件中，引入了新的战略指南，有针对性地阐述了在A2/AD环境中美军事力量投送问题。2012年秋，美军四大军种的副部长达成谅解备忘录，确定了“空海一体战”概念的实施框架。作为一种全新的作战思想，在美国政府和军方的强力推动下，“空海一体战”在短短数年内就从构想到形成系统的作战理论，并逐渐融入美国国防政策和美军作战条令。

　　历史的巧合，与“橙色战争计划”异曲同工

　　空海一体战计划并非一种战略或一项战争计划，不过，美国在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间歇期内所制订的“橙色战争计划”却与空海一体战存在某种极其贴切的相似。军事环境上讲，当年在太平洋地区以及今天在全球公共区域中所遭遇的不断变化的作战环境和时间、距离及抵抗等具体军事问题之间，也有着惊人的异曲同工之处。

　　首先，美军力量投送不受阻拦的时代也许早已结束。空海一体战假设美军将不得不经过战斗才能抵达战场，而当年“橙色战争计划”的制订者也曾提出这种假设。与“橙色战争计划”的历史演变相似的是，空海一体战的发展正在推动制度变革，以便更好地理解未来潜在战斗的挑战。也许未来的历史学家也会对二战前的颜色战争计划与空海一体战概念、联合作战介入概念等进行比较。“橙色战争计划”有过许多反复，包括所谓的“通票”和“捷径”计划，这样的演变版本体现出军种之间更好的理解和新感悟。空海一体战则代表了21世纪战争学说的类似演变。

　　其次，二战前一二十年里参与制订“橙色战争计划”的美国陆军和海军计划人员所面临的决定性军事问题主要是地理问题，其中对公海和国际空域的介入主要取决于基地和太平洋岛屿之间的空中和海上距离。同样的地理考虑也将会限制全球公共区域中的空海一体战，但除此之外还存在新增的进入非主权网络空间、太空及电磁频谱的复杂问题。空海一体战所引领的是一项很可能漫长的努力，其目的是解决类似的与A2/AD相关的时间、距离和抵抗问题。

　　总之，空海一体战描述的是一种对于军事计划人员而言将有助于理解A2/AD作战环境、定义A2/AD军事问题、描述未来军队所需的特征及美军和盟军为进入全球公共区域而必须采取的广泛行动的作战策略。尽管在华盛顿出现了对空海一体战的这样那样的抱怨，但海军和空军部队发出了大量要求应对日益上升的A2/AD复杂挑战的求援。此外，空海一体战的作战策略将不仅促进海军和空军部队的相互理解和协调一致，而且将促进各军种在制订军力发展计划方面的合作。空海一体战的作战构架正在被用来为美军寻找必不可少的解决方案，以便能继续在出现A2/AD挑战的任何地方进行作战和投送力量。

　　空海一体战被指“顾此失彼”，难以服众

　　1月8日，美国国防部联合参谋部主任大卫 高德费恩空军中将签署的备忘录指出：“作为发起机构，美国陆军、海军、空军和海军陆战队将依照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签发的第3010.02D号命令，组织并领导‘进入全球公域并在其中机动的联合概念’（JAM-GC）的发展、鉴定和落实工作，该概念此前名为‘空海一体战’；联合参谋部的J-7理事会被指示根据要求监管和支持JAM-GC的发展工作。这将包括组织和协调‘红队’对所提议的概念进行独立评审，并确保它与其他正在发展的概念一体化。”

　　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官员们认为，ASB概念太过聚焦于海军和空军所扮演的角色，因此呼吁修订该概念以增进联合。例如，美国陆军参谋长雷蒙德 奥迪尔诺上将（Gen. Raymond Odierno）2014年3月13日曾发言批评ASB概念，他说，“‘空海一体战’是一种旨在获得介入的概念。那么当你获得介入之后会发生什么？或许你得开始投入某些类型的地面部队？这些是全军联合、互操作的概念”。他还公开推动在美国国防部建立“战略地面力量”（Strategic Landpower）办公室的工作，而该办公室拟聚焦于地面力量。

　　美国国防部主管采办、技术与后勤工作的副部长肯德尔也曾在2014年批评ASB概念没有推动国防部走向更大程度的联合互操作性，“坦率地说，我有一点失望。在某些领域，我们在军种间的互操作性方面没能取得更多的进展。‘空海一体战’概念想要成为一种实现更有效的战斗和更好的共同工作的方法，对海军和空军尤其如此。但我在（武器）项目方面没有见到已积累了多大的改变，以使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我们当然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

　　美国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CSBA，该中心做了大量支持ASB概念的分析工作）高级研究员马克 冈津格在给《防务内情》的电子邮件中表示，希望JAM-GC能够为在更多地聚焦于陆基部队留下空间，“但应当以新颖的、创新的方式。因为这与大规模的机动战无关……它（指‘空海一体战’概念）正在变得更加宽泛，不止是空中和海上，也是地面部队、陆战队远征部队和特种作战部队等等”。

　　美国国防部正式将ASB概念更名的消息一出，就在一些国防分析家和学者们中间引发了一场骚动。例如美国陆军前官员和中东问题专家安德鲁 艾克萨优姆表示：“安德鲁 马歇尔退休了，两周之后，‘空海一体战’也静静地被扫到了地毯下”。马歇尔是美国外交政策领域的战略家，自1973年开始直至本月以94岁的高龄退休前，一直担任美国国防部净评估办公室主任。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强有力地影响了ASB概念等一大群作战概念。

　　空海一体战因应美内在需求，却无助长远利益

　　美国加速推进“空海一体战”有其内在需求。一是国防战略牵引。尽管在其他地区面临严峻挑战，但美国在战略上从未放松对亚太地区的关注。美国防部2014年版《四年防务报告》中提到，“在亚太地区实现维护和平与稳定的‘再平衡’战略”位列国防优先事务之首。二是维护霸权需要。针对有关国家不断增长的军力和维护核心利益的强烈意愿，美军各军兵种近年来陆续推出应对“反介入/区域拒止”的理论构想，希望继续维护其亚太地区霸权地位，美军为此煞费苦心，量身打造的“空海一体战”自然要担此重任。三是迫于政治诉求。近年来，奥巴马政府因其“软弱”“缺乏策略”的对外政策而饱受批评，“空海一体战”作为其“亚太再平衡”战略中的一大亮点，既可作为转移批评者火力的重要噱头，也可将已现离心倾向的亚太盟国再度捆上美军战车。

　　需求迫切可以理解，但在当前形势下，美军此举明显不合时宜。一是经济疲软经费紧张。近年来美国经济持续低迷，未来十年军费将大幅缩减。二是四面出击力不从心。2013年以来，先是乌克兰问题引发美俄激烈博弈“互秀肌肉”，再是“伊斯兰国”迅速崛起并公开叫板迫使美国发起武力打击，美国究竟还能拿出多少精力与军力投入亚太地区不免令人怀疑。三是盟友反应普遍冷淡。根据“空海一体战”构想，为对目标国实施持续而有效的打击，需要在周边国家开辟新基地，但美国亚太盟友们却并无与美国建立“亚洲版北约”的意愿。四是负面影响不得人心。早有专家指出，充满侵略性的“空海一体战”极易引发地区军备竞赛，破坏地区和平稳定。

　　事实上，执意推进“空海一体战”的美国未必不知上述道理，但冷战结束以来，美国一直陷于“寻找对手——实施遏制打击——将对手变为敌人”的怪圈无法自拔。在此畸形思维指引下，美国力推“空海一体战”构想倒也不足为奇。从针对南联盟的“零伤亡”空袭，到入侵伊拉克的“快速决定性作战”，十余年来，与美国所谓军事理论创新相伴的是其滥用武力导致的地区持续动荡。而此番美将“空海一体战”作战概念更名，依然是新瓶装旧酒，对亚太地区和平稳定毫无益处。（窦豆/谢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