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了苦，才知道自己潜力无穷”

　　“吃得了苦，才知道自己潜力无穷”

　　7月10日，新疆喀什军分区克克吐鲁克边防连新排长刘兵(左一)带领官兵在海拔5420米的边防线上巡逻执勤。胡 铮摄

　　2017年7月，在军队改革深入推进的浪潮中，一大批年轻军官走出校门，带着激情和梦想奔赴祖国各地的军营。

　　他们像是被时代埋下的一粒粒种子，无论生在林间田园或是大漠戈壁，总能恰逢其时地获得破土而出所需的能量和养分。在青春的田野上，他们突然看见了光。于是，成长或许就发生在一夜之间。

　　从校园到部队，有人在平凡中寻觅理想，有人在责任中找到担当，有人在懵懂中得到沉淀。时代为他们书写下别样的青春志，却又在他们军旅人生的起点确立了相似的主题。正如一位哲人所说：“成长是一篇等待谱写的乐章。”

　　理想与现实，拼搏与奋斗，妥协与抗争……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成长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单行道，他们无法预知道路两旁是荆棘遍布、还是翠柏成荫，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成长一定会发生。

　　——编 者

　　“摆脱平凡，有时比死里逃生更艰难”

　　天阴冷，车队缓慢爬行在新藏线上险峻的库地达坂。

　　突然，徐伯东乘坐的卡车一个“趔趄”……

　　徐伯东屏住呼吸，抓住扶手，隔着车窗望了一眼车轮一侧的万丈深渊，顿觉与死亡的距离近到了呼吸相闻的地步。他开始怀疑，是否还有机会兑现自己的豪言壮志。

　　2017年9月，正在军区参加新排长任职培训的徐伯东突然接到部队命令：随连队一同开赴高原执行任务。

　　“征战高原，青春报国！”出征动员大会上，徐伯东向营党委递上了自己的请战书，并在鲜红的横幅上写下誓言、按下手印。车队出发时，他特意借了一副崭新的中尉领章戴上，神情坚毅自豪。

　　险情仍在继续，徐伯东一边睁大眼睛注视着行进动态，一边叮嘱驾驶员稳定情绪。幸运的是，车辆再也没有出现意外。

　　徐伯东对高原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兴奋和向往，可他后来才体会到，死里逃生后的日子竟几无波澜，他甚至会在某个瞬间想念那充满激情的生死时刻。

　　对平凡的恐惧，始于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却无所适从。

　　徐伯东的军校生活虽谈不上丰富，却不乏精彩。他参加了学校的两个兴趣社团，学会了摄影和拳击，每逢周末他都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然而，在海拔4300米的驻训点，官兵们的活动受到严格控制，即便适应了那里的生存环境，也难以克服缺氧带来的疲乏感。一个连几十号人，除了长跑和战术训练，很少做无氧运动；每个人裤兜里都揣着几块石子——捡石头是他们在课余时间唯一觉得有意义的事。周末无聊时坐在帐篷里，一坐就是半天，“花费时间最多的事，就是消磨时间”。

　　比起空洞枯燥的生活，平凡的空虚更多来源于缺乏展示自己的机会。“家里”召开干部讲评的材料传到山上，每每看到领导表扬自己的文字，徐伯东能高兴很长时间。山下则是另一种节奏：同批排长中，陆续有人被派去接装、学习、比武、借调机关帮忙。消息传来，徐伯东的心里像丢了东西一样惶恐不安。

　　徐伯东喜欢摆弄望远镜，时而瞭望边境线上的群山，时而凝望远方模糊的故乡。望远镜的特点是：焦距越大，视野越小，望得越远。面对远处的未知迷雾，只有把焦距拉大并将视线聚焦于一点，才能摆脱短视的袭扰。

　　“摆脱平凡，有时比死里逃生更艰难。”今年春节过后，徐伯东在笔记本扉页上写下这句话，鼓励自己重新对焦“官之初”。他开始把视线放在苦练军政基本功上。如今，他的标图作业、战术计算已经达到优秀参谋的水平；他和全连大部分战士谈过心，准备报考心理咨询师。

　　徐伯东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山，如今他已不再焦急彷徨，他觉得这段平凡的经历一定能帮他更快地成长。

　　“我有责任把荣誉带回家”

　　今年6月26日，青岛市张家河水库中心，薄健带着两名全副武装的队友劈开水波游向岸边。暴雨袭来，雨珠噼里啪啦打在3人身上，氤氲的水面开始模糊起来。

　　突然，薄健呛水了！肺部的不适感像一颗子弹撞到胸口上炸开……

　　好在此时他们距离岸边只有不到200米，在队友帮助下，薄健成功返回岸边。到宿营地后，薄健始终觉得脑子里有东西嗡嗡响，喝不下水、吃不下饭，咳了整整一个晚上。

　　6月中旬，薄健受命与两名战友组队参加陆军组织的比武竞赛武装泅渡课目。这是薄健和队友们进行武装泅渡带装训练的第二天。此前，他们仅仅进行了10余天的空手训练。赛事临近，薄健决定加快进程，提前上装备。

　　薄健在军校读书时是学校障碍俱乐部的成员，曾连续2年参加精武杯比武竞赛，收获一次冠军。不过，他学游泳的时间并不长，只在学校时，教员教过两节课。

　　在陌生的领域敢这样拼命，需要勇气，更需要责任心。作为一名新排长，薄健的责任心早就得到了全旅官兵认可——不只是对连排建设尽心尽责，还有他开阔的眼界和专业素养。

　　“我学的是无人机，我有责任也有决心实现无人机侦察作战领域的突破！”今年3月，在单位组织的第一届岗位练兵比武竞赛中，他一人获得了两项第一。发表获奖感言时，他豪情满怀地为自己加油鼓劲。

　　薄健在学校专修无人机专业，他了解我国在无人机领域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为了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和实践能力，他曾多次向领导申请参加接装培训。今年3月，薄健被选派到特战学院继续学习无人机，取得一串优异成绩。

　　然而这一次，薄健的战场不在障碍场，也没有熟悉的无人机。在学校时，薄健只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扛红旗、争荣誉；但到了部队，战场无法选择，他只能带着对集体荣誉的责任心一次次发起冲锋。

　　“在障碍场我可以随时停下来，可在水里停下来我就会被淹死。”谈到在学校和在部队最大的区别时，薄健用这样一句玩笑话形容自己肩上的担子。他说，单位派我出来，我就有责任把荣誉带回家；我不敢保证拿到冠军，但我会为了夺冠拼尽全力。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薄健和队友们便重新投入到武装泅渡比武训练中。

　　“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有所突破”

　　热浪袭来，炙热的大地让不甘人后的谢钦感觉伤口不那么疼了。

　　6月中旬，谢钦和战友们奔赴库尔勒参加新疆军区组织的尖兵系列比武集训。在前期的越野训练中，谢钦右脚后跟被崭新的陆战靴磨破了皮，伤口化脓，几天都没好。

　　阶段性武装五公里越野考核如期而至，谢钦坚持带伤上阵。行程刚过半，谢钦感觉脚后跟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实在无法坚持。他停下来脱掉战靴一看，之前的伤口流着血，周围已经被磨掉了一小块皮肉。

　　对手纷纷从身边跑过，想到这个时候放弃，整个队伍的成绩就会被拖累，谢钦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咬紧牙关，大喊了一声“啊”，居然一只手提着战靴，光着一只脚站上了柏油马路跑道。当他一瘸一拐地冲向终点时，教导员姜洋激动地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从整个集训的进程看，这只是一次“无关痛痒”的小测验，然而生命中的前22年，谢钦从没这么逼过自己。超越自我的成就感，让谢钦对自己充满信心：“吃得了苦，才知道自己潜力无穷。”

　　在学校时，无论是学业还是体能成绩，谢钦的表现都只能算中规中矩。在学业上他很少点灯熬油苦心钻研，身体上承受的苦累更是聊胜于无。可到了部队，特别能吃苦的劲头却一次次激发出他的潜能，成了他迅速成长进步的加速剂。

　　今年年初，营里选派谢钦作为唯一人选参加参谋业务培训。教导员不停地给他施压：“营里就这么一个名额，学不到东西，以后所有的培训你都靠边站。”谢钦感受到了压力：每天课程结束回营后，他都加班加点到半夜，完成的作业比教员规定的多两倍。坚持了大半个月后，在结业考核中，谢钦夺得了第一名。

　　后来，营里又选派他随队参加军区尖兵比武，内容涵盖了攀登、射击、武装越野、按图行进等一系列体能、技能在内的综合课目，而这些大多是谢钦之前很少接触到的。有了前面的经验，谢钦觉得就算自己起点比别人低，只要肯吃苦，结果不一定比别人差。

　　谢钦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有所突破。”尝遍了在学校时从未尝过的皮肉之苦，每一次训练结束他都累得瘫倒在地，训练不到一个月，体重就减轻了6公斤。

　　队里的战士们都说他是低调的“拼命三郎”——训练成绩虽然不是最突出的，却最拼命、最能吃苦，“照这样练下去，想不出成绩都难”。

汤文元 姜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