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岁男子五进宫后再次受审 偷东西偷了半辈子

　　本期主持记者 陈婧

　　法庭笔记

　　他姓施，今年52岁了，这已经是他第6次站到法庭上，也是第6次即将失去自由。从28岁开始第一次“伸手”至今，每次被判多则7年少则3个月，其间几乎没有“空窗期”。这次犯事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在江心洲的一家工厂偷了钢板钢筋，价值3000多元。

　　昨天上午9点半，一个有些干瘦的中年男子戴着手铐脚镣，在法警的押解下走进南京建邺法院。看起来，他既精瘦又木滞。庭审的一开始，就发现他总是答非所问。“我耳朵不好！”他努力地向法官示意。原来他天生只有一只耳朵，听力也受影响。所以庭审上，总是出现他频频向身后的法警回首求助，法警再向他重复法官的问题。

　　他是江苏盐城人，今年1月30日刚从牢里出来，第二天就来南京了。他在江心洲找了个工地打工，说好一天100块钱，但干了1个月后，老板发现他总是咳嗽认为他是结核病，给了500块钱就把他赶走了。

　　时间到了今年4月底，失去生计的他发现江心洲一处旗杆铸造厂，晚上无人看守。自然他是提前踩了点的。一天晚上10点多，他从厂里偷走一块钢板、四个钢制磨具、953根钢筋。他先是分多次把东西运到厂外西北约50米的田间小路，然后打算返回住处找一个邻居借三轮车运回去。

　　但途中，他发现一个住户的窗子没关，“职业敏感”使他当即翻进去，顺走两瓶葡萄酒、四条香烟、一瓶茅台。不过茅台是假的。在往住处赶的路上，被夜间巡警抓个正着。他这次偷的东西总共值3500元，按正常该判3个月拘役，但公诉机关建议的起点就是6个月——因为他是惯偷。这也是最让我这个听者叹惋的，尤其知道他的偷窃之路后。

　　28岁那年，他和村里人一起偷布，被判了7年。出来后没歇手，又被判4年。我看到他偷的东西五花八门，还有几只母羊。日子哗哗啦啦地走到2009年，他又因偷东西被判5年，出狱的那天就是今年年初来南京的前一天。

　　这24年，他基本就在监狱中度过。为什么？！庭审结束后，我特意叫住他。也许因为听力、也许因为些许口吃，我没能得到深度答案。但旁边的人解释很简单，好吃懒做，就是以盗窃为生，或许到监狱里更让他“衣食无忧”，让我不要太感奇怪。

　　但一个生命存在一次，就这样潦草萎缩下去？他没念过什么书，看别人的眼神有些愣、回答问题虽然不在点子上但很迫切。努力问他，得知虽然先天残疾，但他还是结上了婚。不过第一次蹲监狱，媳妇就走了。他现在没家庭、没小孩。没上学，所以没同学。没工作，所以没同事。他是惯偷，可恶，不错。但我看不到他与这个社会任何一个维度的联系，没有哪个坐标点属于他。在哪个关系里都找不到他的存在。半辈子过去了，在监狱里。出来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