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存活时间最长“换肺人” 换肺后登山越川

杨仁洲。

　　第一次见到几年前才从中科院华南植物研究所退休的杨仁洲教授，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这个脸色红润、开朗健谈、精神矍铄的古稀老人是个“换肺人”。十年前，他需要24小时吸氧，从卧室走到客厅短短的十步，他都会浑身冒汗，就在他觉得自己“捱不过那年冬天”时，他成了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胸外科第二个接受肺移植手术的人，也是目前所知的国内存活时间最长的“换肺人”。“换肺”后他仍能照常工作，登过泰山爬过冰川。

　　日前，杨仁洲接受记者采访，详述抗病经过。今年72岁的杨仁洲，一辈子做的都是与植物相关的药物研究。上个世纪60年代，他在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工作，反复感冒咳嗽引起了肺泡破裂，进而逐步形成肺大泡，年近四十岁时发展成了肺气肿。心脏负担也因此加重，导致左心房肿开始肥大。慢慢的，他连爬二楼也气喘吁吁了。

　　1985年，他从昆明调到中科院华南植物研究所，病情稍有好转，但5年后，病情又发展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55岁左右的杨仁洲开始需要间断性吸氧。“有一次去成都开会，下火车后要爬一段隧道阶梯，地下隧道空气差，我竟然怎么也爬不上去，最后，还是同行的老伴把我驮上站台的。”

　　从1999年开始，杨仁洲开始需要24小时不间断吸氧。“当时最怕停电。每次停电，家人就如临大敌，氧气袋、氧气机、制氧机……一个都不能少。”到了2003年，62岁的杨仁洲连讲话都已很困难，“一句话要分几次才能讲完”。尽管领衔着几个重要课题的研究，但他只能通过电话指导工作。

　　术前：

　　觉得自己捱不过那个冬天

　　肺气肿病最怕感染，然而，2003年初，杨仁洲却出现了严重的呼吸道感染。他说：“当时，我觉得自己捱不过那个冬天了。”

　　正在这时，新闻报道了广医一院钟南山院士带领的医疗团队成功完成了第一例肺移植手术。杨仁洲欣喜若狂。“我有希望了！”他赶紧叫妻子跟医院联系手术。他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2003年3月12日。

　　“当时我已卧病在床多日，救护车来时，我起身想从卧室走到客厅，可是，短短十几步，我就满头大汗，喘得不能呼吸。”他说，医护人员用椅子将他从二楼抬到救护车上，他再次呼吸困难，需要马上注射药物。

　　当时，医生的诊断是肺气肿、肺心病晚期。当时的他，175厘米的身高，体重不到50公斤。

　　术后：

　　照常工作登泰山爬冰川

　　幸运的是，不到半个月，他等到了一个基因位置对位非常好的供体。3月26日，杨仁洲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持续了六七个小时。当杨仁洲在ICU重症病房里醒来时，尽管还戴着氧气罩，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平稳了。术后两个月，杨仁洲出院了。“2004年，我回武汉大学参加了同学会，之后又游了新马泰，登了泰山，2007年，还爬了贵州的梵净山，2009年，去加拿大看儿子，还去爬了冰川……工作也没有停止。”他说，在做肺移植手术之前，这些对他而言，全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的抗病小窍门

　　煮服薏仁“催尿”

　　让杨仁洲颇为自得的是，在术后抗排斥反应和预防感染的过程中，一辈子都在跟植物打交道的他总结出了一些“小窍门”。抗排药除了会导致钙流失，还会对肝肾功能有损害。“有一次，我出现了严重肾衰，三天无尿，发烧，自己都能感觉到肺里面有不好的气味出来，而且稍微喝点水，就觉得肺里很不舒服。”杨仁洲说，这时，他想到了薏仁的利尿作用，马上煮了一些服用，果然，六个小时后，开始排尿了。“第二天，排尿量就达到200毫升。”

　　杨仁洲说：“薏仁单独煮烂喝就可以，最好不要跟肉类一起煲，平常人多吃点薏仁也可以护肾。”

　　对于“换肺”手术后的十年抗病，杨仁洲的体验是，抗排斥药物一定要保持一定的剂量，不能随便停药。由于抗排药对肝肾有一定的损伤，吃东西时尽可能减轻肝肾的负担。家里要注意通风，冬天多开窗，夏天少用空调，空气不好时少出门。

　　口含姜片止喉咙痒

　　在杨仁洲看来，肺移植手术后，感染的危害不亚于排斥反应。“喉咙痒是上呼吸道感染的首要症状，我也总结出了两招应对之策。”他说，每次感觉喉咙痒时，一是在口里含一片生姜片或是生姜成分较多的姜糖片，可明显缓解；二是把生姜切碎，泡在浓度为90%的酒精里，然后将酒精对着喉咙喷，每次不超过0.1毫升。“当然，如果上呼吸道感染严重，或者是下呼吸道感染，尤其是肺部感染，必须马上去医院。”他提醒，这时病人一定不要乱用药。“尤其是抗生素不要随便服用，以免引起急性肾衰。”

　　饭里加糯米防呛气管　

　　“对于患有肺气肿的人来说，吃饭时很容易将饭粒呛进气管。”杨仁洲说，“饭粒掉进气管，就会拼命咳嗽，一咳嗽，人就缺氧更厉害。”他说，慢慢的，他又琢磨出一个小窍门，就是往饭里加点糯米，饭变黏了，就不容易掉进气管了。

　　专家：

　　我国术后十年存活患者极少

　　据广医一院胸外科主任医师韦兵介绍，10年前，肺移植手术在中国起步，全国曾有30多家三甲医院开展这一手术，但10年来坚持下来的医院不超过5家。目前，拿到肺移植手术准入证的医院，广东省只有广医一院一家。10年来，全国做肺移植手术者200多例，五年存活率在35%~38%之间，十年存活的患者少之又少。广医一院做的60例肺移植手术患者中，五年存活率在40%左右。而在国际上，肺移植手术的五年存活率约45%，十年存活率约15%。

　　“杨教授术后十年仍然能保持这么好的生存质量，实属难得。”韦兵说，这跟当时供体的配型吻合高、手术成功、术后医院的追踪复诊到位以及病人对医嘱的依从性高等都有很大关系。“而我们的首例肺移植患者在术后重操旧业，继续养鸡养鸭，结果导致霉菌感染，在接受手术后4年就死亡了。”韦兵说，目前，杨仁洲是我国接受肺移植手术后存活时间最长的患者。(文 记者 黄蓉芳 实习生 向敏 通讯员 韩文青 图 记者 乔军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