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汗·埃恩赛根：三代人风雪守边堆起"中国"界碑

　　一口馕，几把雪，这是宝汗·埃恩赛根坚守的神圣守边生活。

　　一个人，一匹马， 宝汗·埃恩赛根一次次踏上艰辛的巡边征途。

　　界碑，铁丝网，成为这位少数民族职工退休生活的全部。对他来说，苏海图边境线上的每一寸国土，都像他的“心头肉”一样不能分割。

　　70公里的中蒙边境线，五十多座险峻的山峰，一年36次风雪无阻的巡走，党员宝汗·埃恩赛根的双脚，在苏海图边境线上留下了9万公里的足迹。一次次深情地走近，千万次眷恋地触摸，放牧守边路上的每一步，都是在丈量祖国的神圣领土，丈量着兵团党员对守边事业的无限坚贞。

　　马背上的守边人——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十三师优秀共产党员宝汗·埃恩赛根。

　　2014年3月22日，兵团党委书记、政委车俊来到兵团道德模范、红山农场老党员宝汗·埃恩赛根(右)的家中，与他亲切交谈。兵团日报记者冯骏 摄

　　1.父亲倒在巡边途中 他接过任务成边境线"活地图"

　　他是苏海图边境线的“活地图”，他说这是父亲遗传给他的能力。

　　苏海图，蒙古语是一片汪洋的意思，事实上，边境线一带是一片荒漠，夏天最高气温达45摄氏度，冬季最低气温达零下40摄氏度。每年冬季，牧民从红山农场转场到苏海图边境线一带，要横穿百里风区和百里无人区，时常伴有暴风雪和沙尘暴。

　　在边境线还没有划定前，许多边境争议地区都是兵团职工用放牧巡逻来捍卫祖国领土和主权。40多年前，政府在苏海图边境线附近设立了冬牧场，要求牧民在放牧的同时，也巡视一下边境，协助边防哨所保护边境线的安全。

　　宝汗从小跟着父亲放牧巡边，是苏海图边境线的“活地图”。1976年冬天，26岁的他跟着父亲放牧转场去苏海图哨所巡边。当经过莫钦乌拉山一个山口时，突然遭遇雪崩，宝汗看着父亲被崩塌的积雪掩埋。“当时我就跟在爸爸身后不太远的地方，眼睁睁看着爸爸被雪埋了，我哭得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办，很多人上去挖，挖了一天一夜才找到爸爸。”宝汗的父亲就这样倒在了巡边的途中。

宝汗·埃恩赛及家人。资料图片

　　1982年，宝汗接过了巡边的任务，30多岁的他对边境开始有了自己的理解，“边境线意味着国土，冬牧场意味着牧民的生存”。1984年冬天，一个在苏海图放牧的牧民，因为风雪中迷路越过了边境，造成了一起严重的越境外交事件。宝汗·埃恩赛根知道后非常着急，他主动请缨到苏海图牧区放牧守边，与他同到边关的还有妻子和五个年幼的儿女。

　　有一年，转场途经百里无人区三塘湖时，天气突变，大雪漫天，狂风骤起，仿佛要吞噬一切生命。宝汗·埃恩赛根立即大声喊道：“快把羊群赶到一起，所有的人都钻到羊群中间，爬到羊肚子下面。”他和七八个牧工爬在羊肚子下面，整整一天一夜。暴风雪停下来时，宝汗·埃恩赛根已经和羊冻得粘在了一起，牧工们费了好大劲才将他和羊分开。此时，前方白茫茫一片，牧工们个个惊魂未定，不愿再走了。宝汗·埃恩赛根不断安抚大家：“我20多岁就和父亲一起巡边，如何抵御暴风雪，如何在暴风雪中生存，我有经验，一定能带领大家安全抵达目的地。”牧工们信任他，跟着他往前走。

　　30年里，经常有牧民会在戈壁滩上因为方向发生分歧，但宝汗总能将人和羊群准确地带到边防哨所处。在戈壁滩上能凭着感觉分辨方向，这让宝汗感到满足，他说这是父亲遗传给他的能力。

　　2.他在荒岭中树起一座座"中"字界碑 刻写"中"字成最大爱好

　　他在荒岭中树起一座座“中”字界碑，他说要让世代子孙知道这里是中国。

　　1984年，宝汗·埃恩赛根沿着边境线巡逻时，来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山沟，发现山沟远离界碑，也没有铁丝网。如果没有提示，人畜很容易越境，情急之下他用石头堆起了一个临时界碑。界碑上没有字就不能代表国家的主权，一个大字不识，一生没有写过字的宝汗，就模仿着界碑上刻的“中国”，在石头上刻下一个“中”字。“牧民们只要看到这个特殊的界碑，就会赶紧把羊群赶离边境地区。”宝汗说，这里也确实没发生过人牲畜越境事件。

　　从此，在石头上刻写“中”字成了宝汗·埃恩赛根巡边时最大的爱好。只要看到哪里没有明显标志，他就堆起石头，认真地刻下中字。他刻下的中字，成了深山荒岭之上一座座特殊的界碑，也刻下了一位兵团职工的爱国情怀。

宝汗·埃恩赛根 亚心网记者 赵勇 摄

　　30年过去了，在苏海图边境的深山里，到处都有刻着“中”字的临时界碑。宝汗·埃恩赛根到底刻下了多少块“中”字界碑，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唯一知道的是，把这里每一块石头都刻上中字，就会让世世代代的子孙都知道，这里是中国的国土。“共产党员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我对牧民的爱，对边防的爱，就是对祖国人民的忠诚，这是一个共产党员一生应该坚守的”。

　　因为有了宝汗·埃恩赛根，边境牧场的牧民的毡房成了一座座哨所，放牧的牧民成了一个个流动的哨兵，因为有了宝汗·埃恩赛根，苏海图边境线上的军民联防更加牢固。 　　

　　3.流动哨兵自学成为"白衣天使" 30年挽救11名牧民生命

　　他是一个流动的哨兵，也是一个流动的白衣天使。

　　一年冬天，宝汗在巡边时来到阿孜汗古丽的家，当时阿孜汗古丽只有3岁，因为不慎跌到开水锅里，两腿被烫伤，全是脓包。正值大雪封山的时节，送到山下治疗很花时间。宝汗记得曾从父亲那里见过烫伤的治疗办法，便用哈萨克族土办法进行治疗。

　　宝汗让阿孜汗古丽的妈妈找来雪鸡的羽毛，烧焦碾碎，再从雪地里刨出草药，包在伤口上。“好得快的很，尕娃们好得更快”。一个月后，阿孜汗古丽的双腿已能够跳舞了。

宝汗·埃恩赛根向边防士兵介绍边境情况。资料图片

　　1992年1月，苏海图下起暴风雪，宝汗很担心人畜迷路越境，便冒着风雪骑马出巡，在一个山沟发现牧民胡那皮亚·卡买里倒在雪地上，人已经被冻僵。胡那皮亚·卡买里是在寻找丢失的羊群时迷路的，他从马上摔下来，腿骨折了，已经在冰天雪地里躺了六七个小时。

　　宝汗·埃恩赛根用了四五个小时，才把胡那皮亚·卡买里带回家。“他耳朵冻得有半个手掌大，脚冻得鞋子脱不下来，我带他回家时，他已经命悬一线了。”宝汗说。哈萨克族民间有用热羊血和羊肚治疗冻伤的土法子，为了让胡那皮亚·卡买里的两条腿恢复知觉，不至于截肢，宝汗·埃恩赛根将自己家的两只羊宰了，把羊肚子划开，里面的东西不掏掉，让他把脚塞进去。土办法让胡那皮亚的脚由凉变热，宝汗又拿来新羊皮裹在上面，一边抱起胡那皮亚的双腿揉搓，一整夜没合眼。慢慢的，胡那皮亚的双脚开始恢复知觉，第二天早上就能下地走路了。

　　因为伤势严重，胡那皮亚还是掉了两根脚趾头，但双脚却幸运地保住了。每次遇到，胡那皮亚都要给别人说宝汗救了他的命，胡那皮亚有时候还来宝汗家和他聊天。这些事让宝汗感到，只有牧民生命安全有了保障，才能永久地守护在边境线上，边防线才会有长久的安宁。

　　在这种想法促使下，宝汗学会了治病和打针，30年里，他先后挽救了11名边境牧民的生命。

　　宝汗是一名党员，在远离城镇、信息闭塞的苏海图牧场，他是边境牧工心中的“偶像”。他把自己当作一个流动的广播站，坚持向牧工宣讲自己了解到的国家政策。在他的影响下，北山汗·克孜行等10多名年轻的哈萨克族牧工，向连队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如今，苏海图牧场已有5名牧工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4.把儿子带上苏海图边境线 守边成为家族事业

　　他让小儿子在他刻下的界碑上补上“国”字，他要把守边一代代传下去。

　　长期在雪域高原放牧守边，严重地损害了宝汗的身体。2012年1月20日，在暴风雪中巡逻了十多天的宝汗，刚回到苏海图的毡房就急性胸膜炎复发，胸闷咳嗽让他晕迷不醒。由于大雪封山救护车辆无法进来，家人和邻居用梯子做成担架，走了三四公里山路把他抬下了山。因为救援及时，宝汗的生命总算被保住了。在医院住了20多天后，宝汗又回到山上的家。然后，他带上药品又巡逻去了。

　　边防哨所一名副连长说，这里没有人不知道宝汗大叔，宝汗对路线比较熟悉，战士需要帮助的时候、巡逻受伤的时候，他都鼎力相助，很多时候还请战士们到冬窝子里做客，宰羊来招待。他和每一个战士的关系都很好，战士们经常调动，很多离开的人都很怀念宝汗大叔。

宝汗与边防士兵边境线巡逻。资料图片

　　宝汗深知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为了能把巡逻守边的重任传下去，2012年，他把唯一在家放牧的小儿子沙哈别提克带上苏海图边境线。他一边给儿子介绍边防巡逻的注意事项，一边让儿子在他刻下字的石头上补上“国”字。“放牧守边这是我们兵团职工的特殊使命，我们要一代代传承下去，只有这样我们这些军垦才能安心，祖国的边防才能稳固。”宝汗·埃恩赛根如是说。

　　很多人无法理解，和平年代，三代人用生命传承去守护边境的意义。对此，宝汗说不出准确的原因理解，他只说归结为边境线是他的“心头肉”。风和时间催着他老去，当地人都称他为宝汗大叔，宝汗听到就会咧着嘴笑，脸上的皱纹很稠。但无论如何，在当地人看来，宝汗一家三代人巡边的存在本身，就有一种令人内心震撼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