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儿童福利递送体系到乡村 赤脚社工搭起福利网

编者按

　　2010年开始民政部携手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公益研究院及多所大学在河南省、山西省、云南省、四川省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12个县120个村启动中国儿童福利示范项目，十万儿童受益于该项目。经过5年的实践，项目为1358名困境儿童申请救助金并提供个案服务，示范区儿童服务体系已初步建立，为我国基层儿童福利发展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中国儿童福利示范项目“在村中设立儿童福利主任”的创新做法得到了社会广泛认可，并被联合国儿基会编入《世界儿童状况》向全球推广。

　　我国没有普及社会工作者，问题是现实中有很多儿童亟待帮助。谁可以在孩子身边提供服务呢？答案是在本社区里找合适的人，这就是中国儿童福利示范项目设立基层“儿童福利主任”的初衷……

　　近日，贵州省政府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留守儿童困境儿童关爱救助保护工作的实施意见》。意见指出，全省要积极引导和鼓励农村劳动力就地就近转移就业，帮助留守儿童困境儿童父母返乡创业就业，逐年减少该群体存量，要求每县每年减少人数不低于10%。

　　何为“困境儿童”？按照民政部的定义，儿童分为孤儿、困境儿童、困境家庭儿童、普通儿童。其中，困境儿童包括残疾儿童、重病儿童和流浪儿童；困境家庭儿童包括父母重度残疾或重病的儿童、父母长期服刑在押或强制戒毒的儿童、父母一方死亡另一方因其他情况无法履行抚养义务和监护职责的儿童、贫困家庭的儿童。目前，我国有约3400万贫困地区儿童，可领取“贫困地区学生营养改善和儿童影响补贴”。为了更好地让惠及儿童的政策落实到位，民政部携手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公益研究院及多所大学于2010年开始在河南省、山西省、云南省、四川省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12个县120个村启动中国儿童福利示范项目。目前已有10万儿童受益于该项目。

　　我长大了，不再让奶奶为我做饭

　　山西闻喜县的郑荣是这120个儿童福利主任中的一个。

　　陈郑泽是山西闻喜县的一名留守儿童，父母在外打工，常年不在家。陈郑泽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他很内向，爱看书，学习成绩很好，但是不爱与别人交流。儿童福利主任郑荣就经常到他家里家访，和陈郑泽聊聊天、谈谈心，带他参加儿童之家的活动。慢慢的，陈郑泽性格开朗了起来，和很多村里的孩子成了好朋友。

　　在闻喜县当地很少有人住窑洞，但13岁的雷云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阴暗潮湿的窑洞里。

　　雷云的父亲和两个叔叔早年间都相继离世，妈妈难以承受家庭的巨大变故，精神分裂，离家出走。一大家人最后只剩下他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靠老人的低保艰难生活。

　　生活的经历使得雷云异常内向，他从来不敢直视别人，家里来人他就低头躲进角落，默不作声，甚至会偷偷抹眼泪。

　　儿童福利主任梅红芳说：“除了爷爷奶奶，他几乎不和别人说话”。为了走进雷云的内心世界，她想了很多办法。“我发现他爱跑步，就跟他一起跑，并且真诚地感谢他陪我跑步。”那之后，雷云渐渐开始与梅红芳交流了。

　　为了让雷云融入集体，有健康的心理，梅红芳颇费心思：“项目设立的儿童之家，村里的孩子都去玩，他不去，我就安排别的孩子主动来叫他，有时候我自己来。”慢慢地雷云也能跟大家一起玩了。

　　一次，雷云不经意间提到 “学习好有什么用，我也上不了大学。”这句话，戳痛了梅红芳，联想到一走进窑洞，右边墙上贴的那片金灿灿的奖状，她好像一下看到了这个孩子的内心深处。

　　“他很上进，只是家庭条件太差。”梅红芳继续倾尽所能帮助雷云解决生活上的困难。“原先像他这种爷爷奶奶带，妈妈失踪的孩子是不能享受孤儿补助的，去年在儿童福利示范项目的推动下，政策有了变化，马上帮他申请了，以后一年可以有7200元的孤儿补助。”

　　梅红芳还意外发现，少言寡语的雷云，很有绘画天赋。暑假期间，梅红芳请来村里仅有的两个大学生，在儿童之家教孩子们画画，雷云画得有模有样。他还画了自己未来成为厨师的样子，他说“我长大了，不再让奶奶为我做饭，我要为奶奶做饭”。

　　自从山西省闻喜县建立了困境儿童分类救助制度，郑荣、梅红芳等10位儿童福利主任的工作内容又多了一项，就是协助符合标准的困境儿童申请困境儿童分类救助津贴。目前，闻喜县对符合条件的困境儿童发放350元/月的生活补助，全县已有151名困境儿童得到了救助。

　　福利主任：当今“赤脚儿童社工”

　　所谓儿童福利主任是一个创新的概念，这个岗位的工作主要包括6个方面，简单概括就是定期家访辖区内儿童，建立数据库，针对并判断其需求，协助所有儿童获得基本福利，协助困境儿童获得福利服务，包括协助困境儿童、孤儿、大众儿童深度对接等等。再就是在村内开展儿童之家活动，提供紧急救助服务，为受虐待和被忽视的儿童来协调保护，最后一点连接社会资源提供儿童福利的福利平台。

　　中国儿童福利示范区项目中，这批乡村的儿童福利主任不仅需要接受交友培训，还有专家队伍为他们制定完成服务所应该遵循的一些标准，也指导他们在社区中运用专业的方法，观察发现和评估儿童和家庭的需求。另外，儿童福利组织还需要将儿童的基本要求反馈到政府部门或者是社会组织，从而形成一套基层儿童服务力、福利这个服务的递送体系。

　　自2010年5月起，为探索将儿童福利递送体系延伸到乡村或社区，并建立有效的儿童脆弱性监测系统，民政部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北京师范大学公益研究院三方，共同开展了“中国儿童福利示范区(2010-2015)”项目。过去的五年，项目在山西、河南、四川、云南、新疆等5个省区的12个县中的120个村进行试点，覆盖了艾滋病高发及贫困少数民族地区的8万余名儿童。

　　120个村，120个儿童福利主任，这些人都是本地人。上世纪60至80年代中国的“赤脚医生”曾被联合国誉为卫生领域内的创新典范。如今，这种在服务对象身边确定一个人，经过一定培训，参照任务和执行规范提供服务，及时、有效地满足百姓需求的方式，被专家们放诸于儿童福利领域，这120人被誉为“赤脚儿童社工”！

　　儿童福利是一个专业化的工作。发达国家无不建立起发达的儿童福利体系，他们既有相当健全的社会福利，同时又有家庭指导中心、儿童庇护中心以及家庭化小型化的儿童福利院，包括儿童服务体系，民间组织广泛地进入儿童福利服务领域参与服务照料工作。在美国，基本保持了每千人有一个公务人员承担儿童福利服务事务的行政管理体制。

　　借鉴国外并结合国内的实际情况，示范区的儿童福利主任工作内容主要包括六个方面，第一方面是定期家访儿童，建立儿童数据库，收集并更新所有儿童数据，填写表格并上报；甄别需要帮助的困境儿童，判断儿童需求。第二是协助所有儿童获得基本福利：督促家庭给儿童及时登记户口，办理医疗保险、大病保险等手续，送适龄儿童上学。第三是协助困境儿童获得福利服务：协助贫困儿童、孤儿和大病儿童申请补贴、救助和辅导；为孤儿家庭协调补助，为失学儿童协调上学或职业培训，为残疾儿童协调康复及特殊教育等。第四是开展儿童之家活动，进行社区宣传倡导：组织开展儿童之家活动；开展家庭养育、儿童早期发展、儿童社会保障等方面宣传及教育培训；第五是提供紧急救助服务：为受虐待和被忽视的儿童协调保护；当儿童处于紧急状况时，每天探访，积极协助解除紧急状况；最后是链接资源，提供儿童福利服务平台：向乡民政专干或县民政局汇报工作，为困难儿童及其家庭提供转介服务；链接社会资源。

　　这六个方面的工作保证了各级政府的惠童政策走完“最后一里路”！

　　应加快推进普惠型儿童福利制度

　　在中国，由于完善的儿童福利制度尚未形成，还有数以千万计像陈郑泽、雷云一样需要救助的贫困儿童。每年也还有新的脆弱儿童因家庭变故而陷入困境，他们有的甚至吃不饱饭、无人照顾。儿童福利示范项目能够惠及的儿童毕竟有限，但该项目为建立全面的儿童社会福利体系提供了经验探索。

　　民政部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曾在云南省瑞丽市召开了儿童福利示范项目和制度建设试点工作推进会交流经验。河南省洛宁县的“先行先试”项目为贫困地区孩子的生活带来了明显改善，得到了社会各界的极大认可和支持。该县儿童福利服务发展大体经历三个发展阶段：第一阶段从2005到2011年，建立孤儿保障机制，并出台了以政府为主导，以家庭为主体，动员社会力量广泛参与的孤儿救助政策、初步把孤儿救助纳入政府管理；第二阶段是从2012到2015年，建立困境儿童救助制度，将救助范围、服务对象进一步拓展，建立适度普惠型儿童福利制度；第三阶段是从2015到2020年，将建立全体儿童社会福利型服务体系。

　　经过5年的实践，项目为1358名困境儿童申请救助金并提供个案服务，完成儿童福利骨干家长培训20场……示范区儿童服务体系已初步建立，为我国基层儿童福利发展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中国儿童福利示范项目“在村中设立儿童福利主任”的创新做法得到了社会广泛认可，并被联合国儿基会编入《世界儿童状况》向全球推广。

　　联合国儿基会在官网对这个项目在本年度描绘了这样的愿景：儿童福利主任在各村长期固定，他们不但能及时发现处于和即将处于困境的儿童，还能按照规范的流程，为本村儿童基本的服务；各村设立“儿童活动室”，给儿童一个安全的社会融合场所，给群众一个了解儿童权利和儿童保护的地方；各个项目点所在州县出台政策，贫困儿童补助纳入政府财政拨款预算……

　　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公益研究院院长王振耀认为，近年来，我国儿童福利制度向普惠型整体推进。但未来应全面建立困境儿童生活津贴，推广“中国儿童福利示范区”经验，建立基础儿童福利服务网络，加速推进普惠型儿童福利制度与发展。记者 代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