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警方远赴印尼“清扫”电信诈骗团伙窝点

图说：电信诈骗作案工具。

　　今天(11月10日)上午，47名电信诈骗犯罪嫌疑人在上海刑警和印尼警方的共同押解下将抵达浦东国际机场。

　　10月30日，国务院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在京召开电视电话会议，宣布从11月1日起开展为期半年的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专项行动。

　　事实上，在会议召开的10多天前，上海警方已经在酝酿一次“大事件”。

　　10月20日凌晨，在公安部的统一指挥下，上海与北京、广东等地警方联手，在印度尼西亚先后摧毁多个电信诈骗窝点，抓获犯罪嫌疑人200多名。今天押解回沪的，正是其中的部分犯罪嫌疑人。

　　这是上海近年来跨境打击电信诈骗规模最大、摧毁团伙最多的一次行动。本报记者近日专程飞往印尼，通过对上海警方境外行动组的采访，还原此次行动的来龙去脉，揭秘电信诈骗团伙的境外生存。

　　“清扫行动”

　　今年9月下旬，公安部刑侦局获悉：在印尼境内发现数个向中国境内实施电信诈骗的窝点，为摧毁跨国电信诈骗团伙设在境外的诈骗平台，在公安部刑侦局的统一指挥下，在我国驻印尼使馆的协调下，上海市公安局于10月8日派出工作组赶赴印尼，与北京、广东、台湾等地警方联手，通过与印尼警方的执法合作，在印度尼西亚开展“清扫行动”。

　　此次行动，与近年来中国与东南亚等电信诈骗窝点集中国家之间日渐紧密的警务合作分不开。“5年前，我们向菲律宾、印尼、柬埔寨等国家提出合作打击电信诈骗时，他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电信诈骗，现在他们已经开始独立主动地发现线索，打击破案。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进步。”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二支队副支队长韦健告诉记者。

　　通过梳理今年7月份以来接报的、由印度尼西亚发起主叫的45000余条电话数据，上海警方发现了453名疑似电信诈骗被害人，经过逐一走访，从中发现13条指向印尼具体方位的线索。

　　这其中，冒充“尚品网”客服实施电信诈骗的案件颇具代表性。今年7月，上海警方先后接报多起案件，电信诈骗团伙通过手段获取电商“尚品网”客户资料后，“一线话务员”冒充客服工作人员，利用网络电话从境外拨打客户电话，谎称被害人“尚品网”账户被误设成批发商账户需要每月扣费500元，然后告知银行卡客服会联系被害人取消扣款，之后“二线话务员”通过改号软件拨打显示号码为“02195555”的上海招商银行客服电话，指导被害人通过手机银行进行操作，名为“取消扣款”，实为转账汇款，给市民造成巨大损失。

　　上海警方工作组抵达印尼后，在印尼警方的协助下，通过一个多星期的调查工作，很快在泗水、井里汶等城市锁定了多个犯罪团伙窝点。

　　“飓风”过境

　　“飓风来了。”

　　10月19日，已有预感的台湾人阿伟在微信里向朋友这样慨叹。此时，距离他被上海警方抓获不到10个小时。尽管他告诉朋友“天气不好”，准备“停几天”，转移到宾馆避避风头，但上海刑警还是找到了他。他的手机再次接到朋友的微信时，已经无人应答。

　　阿伟口中的“飓风”，正是此次印尼与上海等多地警方联合发起的“清扫行动”。据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副总队长黄辉介绍，这次行动过后，从印尼打回国内的电信诈骗电话大幅下降到几乎为零的程度。

　　时间回溯到10月20日凌晨时分。印度尼西亚东爪哇省省会泗水市的一幢豪华别墅里，数十张上下铺的双层床突兀地摆满了上下四层搂的各个角落，与整幢建筑风格相比显得不伦不类。床上的男男女女们已经陷入沉睡。直到被警方的脚步声惊醒，许多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清一色的别墅，随处乱放的行李和铺盖，课桌大小的台子上摆放着电话和伪装键盘，话术单和“客户”资料乱糟糟地飘落在地上。这几乎同样的一幕，不断发生在印尼的多个城市：井里汶、巴厘……与大多数沉浸在震惊中的大陆客相比，那些来自台湾的男女们很快平静下来，乖乖地蹲在了地上默不作声。

　　很快，这些城市的警察局被电信诈骗的团伙成员塞满，当地的媒体闻讯后纷纷赶到现场，争相报道这大规模的联合抓捕行动。此时，距离上海警方境外抓捕工作组抵达印尼还不到两周。

　　“如果没有日趋成熟的国际警务合作机制，这次行动不可能这么顺利。”公安部刑侦局前方联络官张军告诉记者。

　　模式转变

　　与以往通常用案发或立案时间作为专案的编号相比，此次上海警方在印尼“清扫行动”显得有些不同，没有时间标注指向具体的案件。这只是一个小细节，背后却折射出警方打击电信诈骗犯罪理念和模式的转变。

　　“我们改变了以往从个案开展侦查、被动的应对模式，变为主动出击。这种工作模式其实更符合电信诈骗这种高发性侵财类案件的侦查需求。” 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二支队支队长姜伟良表示，通过技术手段对既有线索进行梳理，结合境外警方的线索反馈，主动出击，对电信诈骗团伙分工中与涉案嫌疑人最直接联系的“电话组”窝点实施定点精确打击，摧毁诈骗团伙的境外工作平台，减少他们继续为祸的可能性，今后将成为警方打击此类犯罪的重要模式。

　　这种转变，与电信诈骗案件日趋严峻的发案态势分不开。据统计，今年1至9月，上海公安机关共破获电信诈骗案件3922起，同比上升57.4%；追缴、冻结赃款、赃物共计3035万元，同比上升53.5%。不容乐观的是，与破案和追赃同时上升的，是本市电信诈骗案件的发案数和既遂数。

　　同样是1至9月，全市电信诈骗既遂案件高达11403起，同比7508起上升51.9%；造成群众损失5.87亿元，同比3.83亿上升53.3%。

　　9个月近6亿元的损失，让人无法轻松。这其中，跨国电信诈骗案件是主要案件类型，尤其是境外犯罪嫌疑人利用改号软件，假冒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知名电商客服、银行客服等作案手段实施的诈骗案件，约占总接报数的三成，涉案金额超过总案值的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