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智堂资金链断裂济南8校区停课 投资者上门讨说法

　　家长在聚智堂济钢校区等消息 记者丁国彬 黄冠林 摄

　　家长存上几万元，孩子就能接受免费辅导，存钱越多送课时越多……教育培训机构聚智堂的经营模式一直饱受质疑。近日，随着董事长杨志“卷款跑路”的消息疯传、聚智堂北京总部关门自查，本报也频频接到爆料电话，市民反映在济南各校区投入的资金到期后无法取回。目前，聚智堂设在济南的8个校区已全部停课，扎堆维权的除了家长，也有被高息诱惑之下，投入5万元至60万元不等资金的分校校长、辅导老师。

　　18日6:00，杨志现身微信群，给员工语音留言否认跑路，表示只是资金链断裂，但会用房产抵押来还钱……

　　【家长讲述】“不收费”一对一辅导 切中很多家长软肋

　　18日上午，聚智堂济钢校区门前，近20名家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市民刘先生家住钢城新苑，儿子正念初二。去年上半年，他了解到聚智堂的“感恩课程”后，交5万元签了半年期合同，免费获得24个小时的一对一辅导，本金也会在课程结束后退回。“年底到期后拿回了本金，我以为这事靠谱就又签了半年。”在刘先生看来，如今请个一对一的辅导老师，一小时怎么也得200元，现在交到学校5万元，半年就能返还价值近5000元的一对一辅导，“既能省钱，孩子又能接受好的教育，这可切中了我们家长的软肋。”

　　让刘先生没想到的是，上个月到期的本金没有按时打到他的卡上，“找聚智堂反映后，他们嘴上说很快就退，可一拖再拖。”直到5月18日，刘先生接到济钢校区老师发来的短信，说学校内部出了问题，投进去的钱不好要了，让他抓紧到派出所备案。刘先生报警后向学校赶去，闻讯赶来的家长在校门口越聚越多。记者了解到，除个别家长选择花钱买课时外，绝大多数家长都选择存钱换课时，且投入资金在5万至60万之间。

　　聚智堂济钢校区校长和几名老师也在现场。校长高女士透露，聚智堂以14.5%的年回报率的诱惑，促使包括她在内的多名教职工投钱，现在他们的钱也拿不出来了，“仅聚智堂济钢校区，家长和老师投进去的资金就有500多万元。”

　　【知情人说】 济南8校区停课 均是从学林教育收购来

　　“一个校区就有500多万元资金要不回，聚智堂在济南共有8个校区呢，这得是多大一笔钱？”有家长透露，事件发生后，他们已经组成微信群合力解决问题。

　　高女士告诉记者，聚智堂在济南共有万达、文东、槐荫、洪楼、天桥、阳光100、解放桥和济钢8个校区，受事件影响，济南总部以担心老师人身安全为由已下令全部停课。随后，记者以孩子家长的身份拨打了其余7所分校的电话，仅解放桥校区能联系上。“你赶紧加微信群把之前投的钱报上去，群里正在统计数额呢。”解放桥校区工作人员表示。

　　“这家教育培训机构原来是学林教育，一年前突然被聚智堂收购了。外面的广告牌一直没有更换，可能是为了省一部分经费吧。”一知情人士透露，学林教育培训机构的创始人是他的朋友，4年前在钢城新苑附近办了学林培训机构。“学林教育培训学校挺好，学生最多时有五六十名，教室都装不下。最近几年有很多人在办培训学校，可能是我朋友感觉市场行情不乐观，才把整个培训学校卖给了聚智堂，他本人也转了行。”该知情人士透露，聚智堂正式接管钢城新苑小区学林教育培训学校后，推行了与其他培训学校不同的收费方式。

　　【记者调查】 曾因无办学资质被通报 负责人从未出现过

　　聚智堂究竟是所什么样的培训学校？2015年8月10日，市教育局官网发出公告，通报“聚智堂·学林教育”在万达、山师、槐荫、天桥、洪楼、济钢6处校区属无办学资质擅自办学，行为未经教育行政部门许可。

　　18日下午，聚智堂济钢校区一名教学老师带记者来到了二楼教学区。在书橱正中央位置摆放了该教育培训机构的营业执照。据显示，该教育培训机构的名称为济南聚智堂教育咨询有限公司，成立于2011年4月6日，注册地位于经四路万达广场一写字楼，但没有经营期限。该经营执照右下角登记机关附近盖有“济南市市中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字样印章。

　　据该教育培训机构一老师称，去年学林教育被聚智堂收购后她并未辞职，而是仍留校任教。“近一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聚智堂济南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平时都是学校财务给我们发工资，即使是我们收到家长交的学费也都是通过财务上交给公司。”

　　另有知情人士称，聚智堂以大额存款可免交学费的方式办学有风险，“很有可能是涉及非法融资。”他说。

　　事态进展 董事长发语音称未跑路目前派出所已受理此事

　　“我们的工资从3月份开始就被拖欠，投入的资金到期领不到的情况也开始陆续发生。”济钢校区职工马女士告诉记者，之前她在高息诱惑下几乎拿出所有积蓄投入了20万元。马女士表示，跟她一样投钱的教职工大有人在，各校区一度人心惶惶。后来，聚智堂北京总部派人前来稳定军心，告诉他们公司在外投资房产，临时资金链出了问题，但不会有太大影响。

　　“投资房产资金链断裂应该真有其事，但董事长说他没跑路。”说着，高女士打开手机，在一个微信群中找到了一名东北口音的男子18日6:00发的语音消息，称会通过房产抵押等方式，归还家长所投的资金。“这个人就是杨志，他把我们一些员工和家长拉到了群里，说了自己没跑路。”高女士称。另外，网上媒体称已联系到杨志，他表示正在美国处理个人事务，并非跑路。他对该媒体表示，此前与自己有个人恩怨的人冒充家长捣乱，寻找媒体曝光，引发了家长恐慌，随后出现挤兑性退费，但公司有固定资产，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将欠款还清。

　　截至18日17:00，微信群已有200余人加入。据了解，济钢新村派出所已受理此事。

　　近年来，各种培训学校纷纷办起，彼此间竞争也很激烈，有的辅导机构为了最大限度“圈钱”“圈人”，会以较大的优惠力度吸引家长预交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的费用。而就是这种“预收费”，成了很多培训机构倒闭的诱因。

　　聚智堂事件的背后，关系到一个很早就被媒体曝光过的“聚智堂模式”和培训行业背后的监管漏洞……

　　【行业乱象】学费预收一两年 培训机构跑路年年都有

　　2013年，从未在教育部门备案的易贝乐济南圣凯中心学校被投诉拖延退费，继而关门停业，让预交费的家长们措手不及。

　　2014年，济南育才培训学校山大、济钢、大观园、舜耕、阳光舜城、阳光100等7校区同时倒闭，校长携款跑路。据当时报道，其中一个校区就有上百名家长预付了钱，最多的家长交了18万元。

　　2015年7月，滨州市瑞思英语培训机构老板和财务失去联系，只剩下被拖欠工资的老师和被骗的家长、学生。近百名学生家长来到瑞思英语及新睿思教育培训机构讨说法。

　　今年3月，有市民反映孩子在青航培训学校培训班备战春季高考，交了数万元学费，眼看就要考试校长却跑了，课也没法上……培训机构跑路可谓年年有。

　　【乱象分析】 无办学资质便招生 成立正规培训机构门槛高

　　据相关部门人员介绍，这些跑路的培训机构大多并无教育办学资质，与其称它们是培训机构倒不如叫它们为“培训公司”。不少公司在工商部门登记注册为科技公司、教育咨询、文化传播等，但私底下却从事着教育培训的经营活动。记者从相关部门了解到，目前确实有部分机构运作就是处于“打擦边球”的状态，对外以教育机构招生，但不在教育部门备案，钻政策空子。

　　明明是教育培训机构，为何要打着别的幌子？记者了解到，根据国家相关规定，培训机构要进行招生办学必须具备国家颁发的办学资质，必须在师资、办学场地等方面经教育部门审查。在济南，成立教育培训机构需数万元资金监管保证金，这样一旦培训机构突然关门，相关部门就可以把这部分钱款取出来，补偿家长的一部分损失。正是因为通过教育部门成立培训学校的门槛较高，才催生了部分教育培训机构不走正常渠道而钻空子经营。

　　【解决策略】 在加强监管的同时 能否采用第三方账号监管

　　在多起培训机构跑路事件发生后，很多人对培训机构预付费模式质疑推向了顶峰。聚智堂为什么会资金链断裂，必然逃不过两个常见原因：一是内部财务管理混乱；二是外部投资失败。对此，有相关人士提出解决办法：加强政府监管同时，能否将培训机构预付费模式改为按照效果付费，或采用第三方账号监管？记者了解到，在郑州、重庆两地，市政府、教委等多部门曾联合推出“托管账号”，家长将钱打到这个有公信力的第三方账号，在课时消耗后，再划拨到培训机构账户。听起来这种模式很有效，但“新鲜劲儿”维持了没几个月，就因为执行效率慢、培训机构反对、以及金额相对少等因素而“破产”。

　　对此，有人士建议，希望有独立于行业之外的力量建立第三方账户监管。

　　业内人士

　　“保过”“免费”

　　只是招生的噱头

　　一名已在济从事多年培训经营的业内人士分析说，一家公司是否涉嫌“圈钱”等是可以被分辨出来的。“有几种噱头不能信，一是打着‘保过班’的名义招生宣传，收取巨额费用；二是以‘免费’为借口，一步步蒙骗家长，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他表示，“时间跨度越大，预交的学费折扣越大”等优惠政策，往往是培训机构抓住家长贪图便宜的心理，进行“打包优惠”。家长看重的是优惠课程，培训机构则盯上了家长的“本金”。“因为一流培训机构已经具有足够的公信力和影响力，而在二流品牌市场中，培训班良莠不齐，作为一种市场策略的‘保过’和‘免费’承诺，可以说是为了争夺生源而制作的噱头。”该业内人士说。

　　而对于培训机构给出的涉及“保录”、“保过”等宣传信息，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认为这是违反相关规定的。“广告法有规定，教育、培训广告不得对教育、培训效果作出保证性承诺，这些所谓‘保录班’通过这种形式营销宣传，很可能导致考生上当受骗。”

　　济南教育界一名人士也表示，所谓的“保过班”更是违反了教育规律，因为“教学相长”一定是双方的，教育机构不可能保证学生能考好，所以不应该用这种名头去做这种模式，也不建议家长在辅导班的引导下报这种保过班。他建议家长最好一学期交一次学费，不要为省小钱一次性预交一年或几年的费用，否则一旦培训学校跑路，学生和家长很难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