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毒死囚临终忏悔:别向女儿讲起她父亲——中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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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毒死囚临终忏悔:别向女儿讲起她父亲

2010年06月25日 14:13 来源:四川日报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因为制毒,32岁的李建、32岁的夏志军,即将被执行死刑。

  6月26日国际禁毒日。21日,记者在成都市看守所直面两名死囚时,他们还不知道最高人民法院的死刑复核已经下来,生命正进入倒计时。

  面对记者,李建和夏志军坦诚地回忆了自己走近毒品、走向毁灭的过程,正视了心底最隐秘的欲望和悔恨,倾诉了生命最后关头的所思、所想、所望。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两个因毒品葬送的人生,即将画上休止符;而正义与毒品之间的殊死较量,还远没有终止。也许李建和夏志军的故事,能够警醒那些仍徘徊在人生十字路口的迷途羔羊。

  毒品勾出心中贪欲,李建——不要向女儿讲起她的父亲

  对话人物

  李建,32岁,德阳广汉人。2008年6月在家中被捕。2009年2月23日,一审因制毒罪被判死刑。2009年12月1日,二审维持原判。

  “制毒时不懂法,以为抓到最多判10来年”

  记者:你是怎么沾上毒品的?

  李建(以下简称李):学会开车后,帮一拨制毒的朋友开车,刚开始是拉点原料。后来发现他们在做冰毒,偶尔进去打个下手,看会了就慢慢地自己开始做。制毒以后才开始吸毒,吸了三四个月就被抓进来了。

  记者:从制毒上挣了多少钱?

  李(苦笑):一分钱都没挣到。

  记者:怎么可能?

  李:真的,第一次制的10克全部自己试吸了。第二次做好1010克后,托雇我开车的“蒋哥”帮忙找下家,还没看到一分钱就被抓了。

  记者:后悔吗?

  李: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说句实话,刚开始做冰毒时不懂法,以为被抓到后最多判10来年。要是早晓得判死刑这么严重,当初我绝不会走上这条路。

  记者:你允许家里人沾毒品吗?

  李:不可能,咋可能允许家里人吸毒?

  记者:那你为啥还要沾?

  李:贪耍嘛!每个人心头都有一个贪字,只能说,冰毒把我的贪勾出来了。“沾上毒品后控制不住,都会在外面‘晃’”

  记者:你结婚了吗?

  李:22岁就结了,生了个女孩今年都9岁了。女儿很乖,有时候累了回来身上酸痛,她就会帮我踩背,轻重都合适(笑)。我从来没打过娃娃,舍不得。

  记者:还记得女儿长什么样子吗?

  李(头越埋越低,在叹息声中抹起了眼泪):进来后就没见过娃娃了,恐怕个子现在都打齐我心口了。被抓那晚,女儿和奶奶在隔壁房间睡,临走前我向警察请求最后看一眼娃娃,一进去女儿就醒了。后来老婆写信说,当晚孩子就晓得我被抓去坐牢了。

  记者:宣判时家人哭了吗?

  李:一审开庭的时候,我听见老婆在我背后哭,当时我强忍着没哭。后来从中院出来,我看到她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想等到看我一眼。当时我坐在囚车上,我看得到外面,她却看不到我。我一下子就哭了,一直哭到看守所。

  记者:感觉对不起老婆?

  李: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最对不起的就是我老婆。

  1997年底,十八九岁的我们一见钟情,3年后结了婚。结婚时条件不好,只有小学文化的我,啥子粗活、笨活都做。

  有5年时间,老婆每天晚上9点半才下班。那时我不管天晴下雨,每个晚上都去接她。接回来后都10点过了,才一起吃饭。

  记者:感情这么好,5年后咋就变了呢?

  李:自从帮“蒋哥”开车接触到毒品后,我越来越贪耍。人嘛,不管男女,沾上毒品后控制不住,都会在外面“晃”。我们开始经常吵架。

  她跟我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稍微日子好过一点,我就……(重重地叹气)进来两年了,我差不多从来没睡好过,常常失眠。“我的事已成过去,不要再向娃娃过多提起”

  记者:你老婆漂亮吗?

  李(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漂亮!我老婆大概有1.65米高,瓜子脸,身材很匀称。这辈子能找到她这样的人,是我的福气,可惜我没有珍惜。

  记者:你们经常通信吗?

  李:她一直都在写,每个月至少一两封,主要讲父母和女儿的近况。女儿也给我写过一封,问我在里面吃不吃得饱,盖得热不热和,让我在监狱里一定要听警察叔叔的话……(埋头捂住脸哭了)

  记者:每次收到老婆孩子的信后都会哭吗?

  李:差不多吧。

  记者:你给她们回信不呢?

  李:最后一封信是去年写好的,今年3月才寄。去年老婆亲手织了一件灰色毛衣送进来,我写信是想告诉她,披在身上很温暖,非常感谢她。我大概6、7月就走了,到时候请干部把毛衣和所有的信转交给她。希望她找到一个好的归宿。相信她一定会把娃娃带好,我的事已成过去,不要再向娃娃过多地提起。

  (低头猛擦眼泪)我已经不回信了,现在想的就是快点执行。作为儿子,我没尽到孝心;作为父亲,我没做到位;作为老公,我没尽到责任。我触犯了法律,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记者:家人是什么反应?

  李:老婆仍然坚持给我写信,前不久才收到一封,告诉我还有希望,她还要继续等。她说女儿经常都在问爸爸好久回来,看完信后,我哭了。

  记者:有什么话想对家人说的?

  李:我只能说祝福他们。有一首歌叫《放手》,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现在我只想快点执行死刑,这对大家都是一个解脱。

  为做“人上人”而制毒,夏志军——宝贵的人生不该铤而走险

  对话人物

  夏志军,32岁,眉山仁寿人。2007年12月在成都出租屋中被捕。2008年9月2日,一审因制毒罪被判死缓。后因检察院抗诉,2009年8月11日,二审改判死刑。

  “我要做‘人上人’,让所有人都看得起我”

  记者:刚才看你在戴着手铐的情况下只用30秒就能穿好囚衣,谁教你的?

  夏志军(以下简称夏):看别人这么穿过,我试了几次,自己就琢磨出来了。

  记者:你很聪明,为什么不做些其他工作,跑去搞毒品?

  夏(眼神突然变得很警惕):我没有制毒,也没有贩毒,我甚至不吸毒、不吸烟。只是在网上看见有人求购一种原料,趁机倒卖牟取暴利而已。我承认自己有罪,但始终认为罪不至死。

  记者:既然上网查过,你应该知道这种原料是一种毒品原料?

  夏:我不知道!这样的求购信息太普遍了,我没把它定义成制毒。

  记者:家人知道你在倒卖毒品原料吗?

  夏(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家里人和女朋友都不知道,我跟他们说自己在开矿山、当倒爷。

  记者:既然你不承认自己在搞毒品,为什么不敢告诉家人?

  夏(眼神中透出慌乱):可能冥冥之中晓得自己走上了歪路。但我之前在网上查过,其他人好像也没出什么事。

  记者:你铤而走险的目的是什么?

  夏:我的目标是做“人上人”,在物质上超越很多人。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得起我。

  可能还是自卑心理作祟吧。当时有个女朋友,有房有车,经济条件比我好,学历也比我高。我想过,如果要结婚的话,一定要在物质上给她保障。只想着找钱,法律意识比较淡薄。

  “我的事情让父母抬不起头来”

  记者:家里还有哪些人?

  夏:父母还在仁寿老家的农村种地,家里有个29岁的弟弟。父母不识字,关进来这两年半都是弟弟写信来。我的事情给家里造成很多不好的影响,让父母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记者:你回信吗?

  夏:很久没回过信了。以前还要写信劝父母想开一点,保重身体,好好生活,都是一些很无奈的话。我走到现在这一步,除了对父母的亏欠和愧疚,给任何人说任何话都是不现实的。

  记者:有没有想过他们接到你的信是什么感受?

  夏:我晓得他们一定会很伤心,很难受,所以总是克制住自己,尽量少给父母写信。每次写信,可能都会给他们增加一次痛苦,我最担心他们受不了这个打击。

  虽然弟弟每次写信来都说父母身体很好,但我知道这只是安慰我的话。进来之前,父母的身体就不是很好,腰腿经常疼痛。我真的很不孝……

  (说起父母,夏志军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忍不住流泪。)

  记者:倒卖毒品原料挣的钱拿来孝顺过父母吗?

  夏:我2006年就花几万块钱给爸妈一人买了一件貂皮大衣,每次回家都给他们带不少东西回去,还经常开车带他们出去玩。但凡我有一点能力,他们需要什么我都会给他们买。

  记者:挥金如土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有面子,很满足?

  夏:怎么说呢?唉!这个社会很多时候、很多地方都离不开金钱。

  记者:你想过没有?那两件貂皮大衣,你的父母还会不会继续穿?

  (夏志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双眼血红)

  记者:你希望他们穿,还是不穿?

  夏(拼命忍住眼泪,叹了很久的气):我不想说了!真的不想说了!“现在我觉得,亲情才是最重要的”

  记者:你的父母来看过庭审吗?

  夏:来过。我有些近视,庭审时也不准回头,但我还是回头看了几眼。模模糊糊地看见他们在哭,特别是一审宣判死缓后,哭得之厉害。

  我当时看了心里很难受。虽然一直忍着泪没掉下来,心里早就在滴血了。

  记者:如果最高法的死刑复核真的下来了,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夏:临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见见我的父母。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我会对他们说: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不孝,希望你们保重身体,不要太伤心。

  记者:如果现在给你一天的自由,你会做哪些事情?

  夏:我只想好好地陪着我的爸妈,陪他们聊聊天,给他们煮顿饭,为他们揉揉脚。别的,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以前,我觉得钱最重要,风光最重要。走到人生的最后关口,现在我觉得,亲情才是最重要的。

  记者: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有什么想说的?

  夏:我曾经是军人,从军人到死刑犯的落差真的太大了。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铤而走险,宁愿找份普通的工作,过平凡的生活。平安才是福。谢慧 袁彩君 本报记者 李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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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吴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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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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