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股市的 “熊鼻子”在哪里

　　中国股市近年来无疑是令人失望的熊市。上证指数经历了十几年的运行，不仅没有上升，竟比2001年的高点还要低不少。而同期国内生产总值(GDP)在国家稳增长方针指引下一直处于高增长状态，目前虽然有所回落，今年一季度仍达到了7.4%。GDP总值也超过了日本，仅次于美国，稳居全球第二。

　　中国股市多年来的疲弱，其主要矛盾是什么？即所谓“熊鼻子”在哪里的问题，只有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了，才能开出治病的药方。我认为，价值是商品价格的决定因素，其它因素只是影响它的波动而已。股市是上市公司“股权融资的交易市场”，进入股市的投资者追求的是股票资产增值，即所谓赚钱效应，因而，上市公司的经济效益情况和财务报表是稳健增长还是疲弱下降，才是股市牛熊的价值底线。

　　2009年我国实施了“四万亿”的刺激政策和措施，促进了经济持续高速增长，但这仅仅是一种粗放式的经济增长模式。就具体工作而言存在两个比较突出问题，一是计划不够严密周详，据吴敬琏老先生在《2014年公司年会》上披露，拿到贷款的国企特别是央企“总觉得负担很重”，“结果纷纷成立房地产公司。”二是部分企业经营管理不善，应对措施不力，钱不是用在刀刃上。结果上市公司经济效益在近几年不但没有提高，而且出现不断下降甚至大面积亏损局面，例如最近财政部公告：“2014年1至3月国有化工、煤炭、纺织等行业实现利润同比降幅较大，国有交通、钢铁和有色行业持续亏损。”在这种情况下，股市走熊也就理所当然了。华尔街投资大师索罗斯在接受采访时，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国民经济高速增长而股市走熊，是因为上市公司的利润没有相应增长！

　　找到了“熊鼻子”，对一些重大的宏观经济问题和政策就必须重新加以思考和认识。

　　一、经济健康发展不能依靠盲目多变的刺激政策。

　　商品生产和服务是有其内在规律的，在供需平衡基础上，才能稳定和健康地发展。如果认识不清和没有经过充分实验就追求盲目的短期的强剌激政策，必然会带来混乱和失败，慌乱中匆忙地改变和终止原有的政策，则会带来更大的混乱和失败。在实施“四万亿”计划中，发展光伏新能源产品时，无锡尚德光源公司从快速兴起到沦落破产就是一个最经典的实例。新一届中央领导已充分认识到这方面问题，在充分汲取以往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坚决不搞短期的强刺激政策。

　　但是，灵活而适度的经济刺激政策也是必需的。在这方面我觉得美联储为我们树立了成功的榜样，在2009年那样严重的金融泡沫和财政困难以及经济大幅度哀退的状况下，美联储单枪匹马执行了历史罕见的“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使美国从经济严重衰退向复苏转变，上市公司的经营业绩从恢复到逐步提高，从而使股市稳定而健康地走牛，并不断地创下历史新高，这值得我们思考和学习。

　　二、市场化裁员和破产是上市公司扭亏转盈的重要手段。

　　商品生产供需情况的变化，特别是产品的科技革命更新换代以及宏观政治经济状况的起伏动荡，往往会给部分上市公司的产品销售和经营业绩带来毁灭性打击，甚至出现持续亏损。应对措施应该是迅速缩减生产和投资规模，断臂求生。因此市场化的裁员和破产是必需的，有时也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为了社会和政治上的稳定，在中国特别是国有企业做到这一点却十分困难。最突出的例子是钢铁工业，产能严重过剩，产品价格下跌，产量反而月月年年增长，库存大幅上升。大钢厂工人去养猪也不能裁员。国资委要求抓好国有企业扭亏为盈工作，却有人在媒体上公开宣称：没有裁员的手段，无法开展这项工作。

　　当然，裁员特别是大规模裁员会对社会和政治稳定产生一定的影响，所以必须有一套完善和成熟的制度和举措来确保它能顺利推进。

　　三、设法降低实体经济的利息负担。金融业实施低利率政策对实体经济、上市公司具有巨大的作用：可以大大降低企业生产和销售的财务成本，特别是对负债率普遍较高的中国企业；有利于企业实施低成本扩大投资和再生产，提高销售收入和利润；有利于企业低成本收购兼并，扩大企业经营效益和利润；有利于企业的“股票回购”间接提高企业经营效益。

　　当然低利率的前提是较低的通货膨胀率。中国近年来一直宣称执行稳健的货币政策，但实际上是世界最宽松的国家之一。以广义货币M2来看，我国前几年增幅超过15%，今年三月末同比仍有12.7%。中国M2余额从2002年不足20万亿猛增到今年三月末的116万亿，雄踞全球之首。因此，前几年中国物价高企，利率上蹿，同时人民币汇率单向升值，热钱大量流入，让境内外投机资金赚足了钱。虽然在存款准备金率、存贷比上执行世界上最高的监管标准，但效果尚不理想。因此货币政策要科学的、巧妙的调节，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并有很大的空间。

　　另一个重大问题是在贷款政策和方向上的偏差必须严加监管和治理。最近几年银行房地产直接贷款的增速下降了，却大规模实施了动产抵押的高杠杆率的贷款措施，这对前几年大宗原材料的涨价起到了推波助澜作用。最突出的例子就是铜和铁矿石进口经纪商，前几年利用“虚假库存”、“库存重复抵押”等手段，通过高杠杆抵押贷款囤积了大量的原材料，引发了恶性的价格上涨。在笔者看来，这是一利用贷款政策偏差进行的一种“囤积居奇操纵市场”的严重的投机倒把活动。

　　四、加强建设和引导中高端商品的生产和发展。

　　中国近年来粗放式的商品和经济规模扩张，带来的后果是产品的同质化和低端化，造成的结果是经济效益低下。所以当前转型升级，除了提倡科技创新，发展新兴产业外，更重要的工作是必须加强传统行业的中高端商品的生产和发展，提高产品的国际竞争力。我国传统产业量大面广，产能过剩问题严重，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向中高档商品发展的任务十分艰巨。国家相关部门应该调查其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制订出相应的发展规划和产业政策。

　　上市公司是制造商品、提供服务，为国家创造财富的经济实体，当我们把工作都围绕提高其经济效益的目标上来，才算真正走上健康发展轨道。在此基础上股市一定会走出熊市的泥潭。

　　(作者为退休干部，现居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