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招商从扫货A股到“大撤退” 总市值缩水95%

　　曾经千亿市值，如今却面临难题的明星企业，创业板和新三板都有，代表者分别是乐视网和中科招商。不过相比A股，股转系统对于强制摘牌毫不手软，12月15日晚，新三板公司中科招商公告被强制摘牌。

　　确定被强制摘牌的中科招商12月19日复牌下跌，收盘时跌22.08%，总市值为65亿元，一天缩水约18亿元，较其高峰时缩水95%。

　　2015年，挂牌新三板不久的中科招商就在当年募集了90亿元资金，还曾抛出一份300亿元的融资方案；同年7月，中科招商“逆势阳光举牌16家上市公司”，被认为是“募三板的钱，举A股的牌”。

　　在以中科招商为代表的私募机构融走了四分之一新三板的资金后，对挂牌PE抽血“新三板”的质疑声不断扩大。2016年5月，股转系统发布通知，要求已经挂牌的私募机构自查，这为中科招商的摘牌埋下了伏笔。

　　被摘牌的背后，是中科招商市值大幅度缩水。分析称，这对投资者而言，是一场现实版的投资教育，也对其他的挂牌企业起到警醒的作用。

　　曾经千亿市值的公司被摘牌

　　从挂牌到被强制摘牌，中科招商仅在新三板存在了两年9个月，其创始人持有的部分股份都没等到解禁期。

　　12月15日，中科招商公告，收到股转系统出具的《关于终止中科招商投资管理集团股份公司股票挂牌的决定》，公司股票将于2017年12月26日被股转系统强制终止挂牌。

　　2015年3月，中科招商登陆新三板，当年就完成了90亿元的增资，在新三板一时风头无两，最高峰时，其市值达到1300亿元，超过了大部分A股公司的市值。

　　2015年也是私募机构在新三板的丰收年，26家挂牌私募机构当年有13家成功募集资金，总额达到310亿元，而当年新三板总融资额不过1216亿元，13家私募机构就融走了四分之一的资金。

　　私募机构在新三板的不断融资，引发了监管层的关注，2015年底，监管层暂停了私募机构在新三板挂牌融资。

　　2016年5月，股转系统发布了《关于金融类企业挂牌融资有关事项的通知》，明确私募机构挂牌新三板的原则和要求，新增“管理费收入与业绩报酬之和须占收入来源的80%以上”、“私募机构持续运营5年以上”、“募集资金不得投向沪深交易所二级市场上市公司”等8个挂牌条件。

　　对于已经挂牌的私募机构，给出了一年的整改时间，对于整改后仍然不符合要求的私募机构，将会强制摘牌。

　　据媒体报道，一位新三板研究人士表示，监管规定重视管理费收入与业绩报酬之和占收入来源比重，而管制这一比重的主要意图在于要求私募机构“务正业”，主营业务需突出。

　　2017年10月27日，股转系统再发通知，就挂牌私募机构自查整改条件的计算口径等相关问题出具了细则。

　　光大证券12月15日对中科招商的核查报告显示：中科招商2016年度公司管理费和业绩报酬之和占收入来源的41.39%，不符合监管层“80%以上”的要求。

　　在新鼎资本董事长张驰的眼中，中科招商此次被强制摘牌，有公司不作为的因素，“一年多的时间，如果公司真的有心，完全可以对不符合要求的部分进行剥离。”

　　据微信公号，中科招商董事长单祥双12月15日晚上在集团内部会议上的讲话中表示，面对去年以来相关PE监管政策发生的重大变化，其顺应监管方向做了大量工作，尽一切努力，千方百计按照股转系统对相关指标的要求积极整改。

　　单祥双称，公司作为综合型投资集团，私募股权基金管理只是公司一部分业务，特别是公司定增后，直接投资比重大幅度上升，直投收益扩大，导致私募业务收入占比不足80%。

　　“公司在短时间内无法清算基金或变更这些在管基金的管理人，集团作为整改核查对象，无法注销集团的基金管理人资质，最终不达标。”单祥双表示。

　　到12月15日宣布被强制摘牌时，中科招商的市值只剩下83.4亿元。

　　从扫货A股到“大撤退”

　　中科招商被市场关注，一个原因是其2015年在A股市场上的“扫货”行为。

　　中科招商在其2015年年报中称，2015年7月，“公司响应国家救市号召，逆势阳光举牌16家上市公司”。这些被举牌的公司中，呈现市值小的特点，举牌时的平均总市值约为30亿元，其中包括后来被顺丰控股借壳的鼎泰新材。

　　对于举牌的原因，中科招商称，希望通过股权增持，长期持有上市公司股份，以获取股权增值带来的收益。

　　2015年7月单祥双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这些公司盘子比较小，市值相对低，主营业务一般，但产业发展空间巨大，经历了本轮大跌之后，重组并购空间很大。

　　当时IPO暂缓，单祥双认为是小票并购重组的机会，并表示“未来5年参控股30—50家上市公司”。不过，随着IPO开闸以及速度加快，并购重组的概念逐渐不被市场认可。

　　2015年，其“阳光举牌”的公司股票市值上涨，带动了中科招商当年营业总收入的上升。2015年年报显示，中科招商公允价值变动收益为18.5亿元，占营业总收入比例达76%，上一年，该数值分别为2.6亿元和27%。

　　对鼎泰新材的投资让中科招商获利颇丰。2015年7月，中科招商通过中科汇通三次增持鼎泰新材股份，持股比例达到10.93%，合计斥资约2.6亿元。2016年5月，鼎泰新材发布重组草案，顺丰拟作价433亿元借壳上市，鼎泰新材复牌后不断上涨。2016年10月，中科招商卖出鼎泰新材1107.6万股，减持均价为52.95元/股，套现约5.9亿元。今年2月，顺丰借壳鼎泰新材完成。今年5月24日，中科招商以56.1元/股价格减持了100股。上述减持之后，中科招商还持有顺丰控股1445.62万股。按照顺丰控股12月18日50.02元/股的收盘价计算，股份市值为7.2亿元。这意味着，中科招商这笔投资或盈利超10亿元。

　　不是所有的举牌都会盈利。12月16日，沙河股份公告，中科汇通将其持有公司的部分股份办理了解除质押手续，这或许是中科招商为未来的减持做准备。沙河股份12月18日报收12.2元/股，和当初举牌时的股价相比，其已处于浮亏状态。

　　激进的举牌行为也为中科招商后来的摘牌埋下伏笔，导致其管理费收入和业绩报酬之和无法满足不低于占收入来源80%的规定。2014年至2016年，中科招商的管理费收入处于下滑状态，金额分别为5.2亿元、4.6亿元和2.9亿元。

　　2016年，中科招商净利润仅为1106万元，下滑99%。其所持有的上市公司股票资产的公允价值大幅下降产生了不利的影响，2016年股票投资账面浮亏2.57亿元。

　　中科招商12月7日公告，其拟在未来6个月内实施股票减持计划，总计减持金额约为30亿元。

　　中科招商清仓或拟清仓减持的股票包括中设集团、浪科科技、祥龙电业等。今年以来，祥龙电业、中设集团的股价处于下跌状态。

　　年初时中科招商表示，将会清仓其所持有的A股股票，未来也不会再通过二级市场购买的方式增持上市公司股票。

　　中科招商今年三季报显示，其以股票投资为主的公允价值变动收益为亏损3.6亿元。

　　王亚伟也陷入其中

　　被强制摘牌后，单祥双在内部讲话中称：“我们已经着手开始登陆其他资本市场的相关工作。”

　　中科招商最新公告称，将于明年1月2日召开股东大会，审议《关于提请股东大会授权董事会并由董事会确定授权人士开展登陆其他资本市场相关事宜的议案》。

　　张驰分析，对于中科招商而言，可选的方案是去纳斯达克或者去香港。“不过，必须先搭建VIE结构，才能去上市。”张弛表示，对于拥有2700余名股东的中科招商而言，搭架VIE结构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数据显示，中科招商股东人数由挂牌之初的36名增至2713名。

　　中科招商12月15日在公告中称，公司目前正与投资者沟通，确定与终止挂牌相关的事宜。

　　在中科招商的股东中，还有曾经的公募一哥王亚伟。三季报显示，王亚伟旗下的昀沣3号证券投资集合资金信托集合持有中科招商1.38亿股，持股比例为1.27%。

　　对于持有中科招商的投资者，张弛认为可选的方案不多，要么在12月19日中科招商复牌后卖掉；或者等着公司回购；抑或长期持有，等着公司下一次上市然后再退出。张弛称，目前对新三板的投资者而言，都是买卖自负的原则。

　　“对所有投资新三板的投资者而言，是一场投资者教育。”张弛称，“对于新三板挂牌公司来说，也是一场警示，对于中科招商这样的明星企业，不符合要求都会被强制摘牌，那么其余的挂牌企业，也一定会根据规则来实行监管。”

　　张弛认为，由于新三板门槛比较高，投资者承受风险能力强，所以监管层才会实行强制摘牌。 新京报记者 朱星

　　■ 延伸

　　新三板摘牌呈现常态化 年内退市企业超600家

　　随着中科招商在新三板摘牌退市，截至12月18日，2017年新三板摘牌退市企业已达664家，远超去年56家的退市数量。2017年新三板退市数量呈现爆发式增长。业内人士认为，新三板制度改革将近，未来新三板退市将常态化。

　　新三板退市数猛增

　　目前新三板累计挂牌企业数量为11636家，持续高速扩容后，新三板已经成为挂牌企业超万家的“巨无霸”，但退市摘牌企业数量远不及挂牌企业，新三板呈现“进多出少”的情况。

　　股转系统数据显示，2014年之前新三板累计退市企业数量为7家，2014年为16家，2015年为13家，2016年为56家。每年累计增加企业数量为：2017年(截至12月18日)增加1473家；2016年增加5034家；2015年增加3557家。

　　以新三板对标的“纳斯达克”为例，上世纪80年代后，每年纳斯达克上市公司家数和退市家数相当，1997年后，退市公司家数超过了新上市公司家数。1995年底，纳斯达克上市公司数首破5000家，达5127家。1996年底，纳斯达克上市公司数创下历史最高纪录，达5556家。随后开始逐年减少，至今一直稳定在2800家左右。

　　进出失衡是新三板此前的上市状况，不过，这一情况已有所改变。机构研报显示，新三板退市率已经从年初的1%快速上升至当前的5.7%，逐渐接近了欧美发达国家资本市场的退市率水平。

　　1万多家上市公司并未带来市场活力。以12月18日行情为例，全天新三板只有772只个股出现成交，总成交金额6.9亿元。这其中做市成交1.5亿元，联讯证券成交居首，达到4121万元，另有用友金融成交1563万元；协议成交5.4亿元，过千万的有14只个股，龙门教育、建装业成交超过3000万元。

　　事实上，今年新三板每日出现交易个股总数维持在800家左右，占挂牌公司总数的6.8%，单日成交额在6亿元至8亿元之间浮动。成交低迷的情况下，新三板做市指数从年初的1100点下降至1000点。

　　业绩下滑“倒逼”退市

　　在今年的摘牌退市企业中，仅有29家企业转板上市，“更上一层”。300多家企业因不符合挂牌情形被摘牌，250余家企业因生产经营调整退市。

　　生产经营调整为公司对外披露退市原因时的书面用语，部分企业因业绩持续下滑、亏损而不得不选择退市。

　　以退市公司中帅医药为例，年报披露，2015年净利润增速较上年同期下降2491%，2016年较上年同期下降109.91%，公司连续亏损。万象娱通年报披露，2015年净利润增速较上年同期下降446.23%，2016年较上年同期下降22.87%，公司连续亏损。

　　联讯证券研报认为，如果一些挂牌企业业绩持续大幅下滑，持续经营能力出现异常无法改善，甚至连续亏损(非互联网企业)，那么它们继续挂牌新三板的意义和价值就不大了，IPO与他们无缘，也不会有上市公司或投资机构愿意参与其融资、并购事项。而且还要继续承担挂牌费用、督导费用等不必要的开支，那么主动退市就是它们最好的选择。

　　公司违规“强制”退市

　　部分新三板公司因违法违规被强制摘牌。

　　以御心堂为例，该企业是一家健康营养食品生产企业，于2017年2月15日挂牌新三板，两个月后，主办券商便发布了提示风险公告。公告指出，御心堂实际控制人张德龙、林轶璞，以及多名高管已因涉嫌诈骗被刑事拘留。公安部门认为御心堂销售过程中存在涉嫌冒充医学专家、教授进行营销的行为，案件尚待公安机关进一步调查。

　　案发直到摘牌之前，御心堂所在的经营场所始终处于关闭状态，公章、财务专用章均无法取得，无法正常开展经营活动，亦无法自行发布提示性公告。到了7月3日，处于无人经营管理状态的御心堂终于被股转系统强制摘牌。

　　控制人失联导致的摘牌情况也不在少数。

　　华夏未来是一家实际控制人失联然后被强制摘牌的企业。由于其实际控制人失联后，公司经营陷入困境，陆续出现营业场所间歇性关闭、拒不提供财务信息、员工大量离职、营业收入大幅下降、拖欠员工工资的情况，公司经营已遭遇严重困难。直到被强制摘牌时，华夏未来与实际控制人仍未取得联系，公司与实控人有关的57.63%股份也被公安机关司法冻结。

　　新三板改革临近，监管层多次“吹风”

　　年内包括国务院、证监会等纷纷表态，强调新三板在我国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与改革中的重要地位。

　　从相关文件来看，今年2月证监会在2017年全国证券期货监管工作会议中，首次提及新三板定位，既要有苗圃功能，又要发挥土壤功能。

　　全国两会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深化多层次资本市场改革，完善主板市场基础性制度，积极发展创业板、新三板，规范发展区域性股权市场。

　　今年8月，证监会撰文指出，新三板市场的发展，拓展了我国多层次资本市场对企业服务的覆盖面，切实服务了实体经济的发展。

　　今年8月-11月，证监会副主席李超、股转系统高层均在公开场合发言指出，新三板以“分层为主线的制度改革即将推出。”

　　新三板交易制度方面，增加了涨跌幅限制，同时大宗交易、集合竞价制度正在完善。今年12月，股转中心正式进行了交易系统测试。市场人士认为，此举有望部分缓解新三板市场的交易困境。 新京报记者 王全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