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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台办官员12年寻找台湾劫机者(图)

2014年05月22日 10:11 来源:东南网 参与互动(0)
厦门台办官员12年寻找台湾劫机者(图)
张保卫
刘善忠

  他叫刘天生(原名刘善忠),他叫张保卫。17年前,他们一个是劫机犯,一个是押解者;17年后,他们一个是驻点记者,一个是市台办交流处处长。茫茫人海,经过12年的找寻,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再次取得联系。

  不久,他们将再次在厦门相聚,一起回首记忆长河里那段惊涛骇浪的岁月。

  他在牢里教英语

  现任厦门市台办交流处处长的张保卫,17年前是台办的一位普通工作人员,负责处理两岸纠纷。

  1997年3月10日下午,张保卫突然接到通知“有台湾人劫机过来,速到厦门机场”。

  当时,两岸劫机事件很多,尤其在1993年,发生了21起劫民航飞机到台湾事件,成功的就有10起。这些劫机犯在台湾“吃香喝辣”,让更多人争相效仿。但从台湾劫民航飞机往大陆的很少。

  “是什么原因,他会劫机到大陆来?”这个问题让张保卫很困惑。及至在厦门机场看到被押解下来的刘天生,“他个子不高,被一群高大的公安干警押着,显得尤其矮小,还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劫机犯”,这更让张保卫对他的劫机动机,产生了好奇。

  “他在厦门关了两个多月,跟湖里区一名犯了错误的干部关在一起,没事的时候,他还教那名干部学英语。”在张保卫看来,这个刘天生真的“很奇怪”,一般人遇到他这种情况,大概会“愁死了”,哪还有闲心去“好为人师”。

  而刘天生曾在台湾情报部门工作过的背景,也一度让大家产生怀疑,“他是不是带着什么任务来的?”

  但无论如何,劫民航飞机绝对是“万国公罪”,是重大刑事案件。经过两岸多次协调,商定将刘天生从厦门经金门遣返。

  防咬舌,遣返时戴上口具

  “他被遣返那天,也是我去的。”回忆起当天的情景,张保卫的眼眶有些湿润,虽然痛恨他的劫机行为,但也同情他的身世和遭遇。

  刘天生的父辈,来自湖北省汉阳县,定居高雄后娶了台湾妻子。在刘天生的童年时期,父亲溺水身亡,母亲在一次与祖母争吵后离家出走,他变成了孤儿。

  从军时,刘天生曾在澎湖“大陆难民收容所”工作过,也曾在两岸摸哨行动中,抓获过从厦门到金门搜查情报的“匪谍”。1975年底,大陆释放一批被抓获的台湾情报与特勤突击人员,刘天生被派到金门接收。他违反军纪,私自将一名“战俘”带出,驾着车在金门大街上游逛,“让他感到回家的温暖”。此事被领导足足骂了一个礼拜。“我感觉,他的个性比较冲动。”张保卫说。

  遣返当天,怕刘天生咬舌自尽,厦门方面依惯例替他戴上防护口具。出乎张保卫的意料,刘天生很冷静。“我知道他回去,等待他的是什么,所以,那一刻很同情他,也替他的未来担忧。”张保卫说,从相处两个多月的细节观察,他觉得刘天生并不是一个恶人,劫机应该是“一时冲动,头脑发热”。

  那时的刘天生,一路喃喃自语:“慷慨歌台湾,从容做台囚,饮枪成一快,解脱烦恼头。”到达金门水头码头,回忆起参军时到金门执行任务的日子,那时,他是押解者;现在,他是被押解者。一字之差,从此却是天差地别。

  挂念,他在故乡还好吗?

  送走刘天生,张保卫从此留下一个心结:“今生今世,我还能再见到这个人吗?”

  他到底为何劫机?劫机事件的导火索是什么?高墙中的刘天生,会受到命运怎样的对待?他能活到走出牢房的那一天吗?种种的谜团,让张保卫十分期待,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个人,能开诚布公地与他谈一谈!

  而此时,在海峡的彼岸,刘天生历尽劫难。他要用苦难,去救赎!“漫长而阴幽的岁月,我在高墙电网内‘行尸走肉机械化’、‘低级支配’、‘集体霸凌’的模式中生活;我曾经在狱中写了几本重要日记,均在搜房与出狱检查之际遭狱警没收,我没有带出任何东西。”

  在狱中,他曾与“白晓燕命案”的主犯陈进兴同牢房,对陈进兴这个杀人魔头,人们避之唯恐不及,而在双人牢房中,刘天生看到了陈进兴怕死的一面。

  因为是“外省人”,又是一个飞大陆的劫机犯,刘天生在狱中受到了非人的对待和歧视,在昏昏沉沉中,苦度岁月。那时,他常常在想,今生今世,是否还有机会走出牢房,看一眼红尘?或者,能成个家,生个自己的娃,过一过妻儿绕膝的日子!

  这一切,张保卫都无从得知,他常常对周围的同事、朋友,讲一讲刘天生这个“怪人”,许下了“今生今世,希望还能再见到他”的心愿。

  重逢,盼再次跨越海峡

  2009年10月,张保卫的同事徐静到台湾出差,意外在宜兰遇到刘天生。

  此时的他,已经保释出狱,在一家报社任宜兰特派。虽然已经改了名,但他特殊的经历,还是让徐静认定,“他就是张保卫常常提起的那个人”。

  那一天的刘天生,看起来和平常的台湾记者没什么两样,他眼神灵活,充满热情,开着一辆代步的摩托车,带着徐静一行看宜兰的龟山岛、黑沙滩、艺术馆。对于往事,他闭口不提。

  那一段岁月,仿佛从他的心里抹去。

  回到大陆,徐静把这个意外收获告诉了张保卫。

  张保卫很开心,拿起电话,与远在台湾的刘天生取得了联系。在电话中,他鼓励他,自由得来不易,要好好珍惜。

  “他人很好,对我和太太都很好,我很感谢他。”说到张保卫,刘天生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虽然仅在十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但饱经人情冷暖的他,对来自海峡彼岸的这份牵挂,始终心怀感激。

  “过一段时间,我们报社要派我到厦门驻点,我很期待,再次踏上厦门的土地。”当刘天生开心地把这个消息传递过来的时候,他的内心,同样期待着与张保卫的“第二次握手”。

  记者手记

  五年时间,终于追到“他”

  从发现线索,到打开刘天生的心门,最终经他同意把这条稿子写出来,前后历经五年。

  五年前,我第一次派驻台湾,与徐静一起在宜兰遇到了刘天生。

  开车送我们去宜兰的路上,时任民众日报副社长的张弘光就告诉我们,宜兰特派刘天生,可不是一般人。他同时也善意提醒,“你们千万不要当他面说劫机的事,他会很生气”。

  当时,我很好奇,不顾张弘光的提醒,试探着问他:“你曾到过厦门吧?”果然,他马上将话题岔开,不作回应。那时的他,非常敏感。

  回到厦门,我到市台办采访了张保卫,了解了那次劫机事件的前后,但当事人的说法,他的内心,都未曾触及。后来,我又电话联系了刘天生,他只是简短地说:“这些事电话里不方便说,有机会面谈。”当时,他还在保释期,生怕出任何差错,再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去。

  就这样,时间流逝,隔着一条海峡,我找不到机会再见到他。

  有天晚上,我值夜班,有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台湾记者因写了刘天生的劫机事件,被他当众痛殴。

  看到这条新闻,我几乎绝望,他这么忌讳提这段往事,对我这个大陆记者,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吧。

  然而,在2014年初,事情有了转机。我第三次派驻台湾,已转任澎湖时报社长的张弘光帮我联系到了刘天生。此时,刘天生已经供职在另一家报社。我看到他,我对他说起“张保卫”,这三个字让他放下了心防。

  这一次,他终于对我谈起了那一段陈年往事,他很激动,但提到牢中的岁月,他的眼潮湿了。

  他说,之所以会对那个写他的记者呛声,是因为对方根本没采访,就用恶意口吻攻击他。“劫机是我的原罪,这几年,我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对待,也是罪有应得。我现在很努力,也想享受平常人的幸福,他们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他气愤不已。

  我说,与其让别人随便造谣,不如你自己站出来,说一说过去,说一说现在,也许更能得到大家的谅解。

  他说,好。

  果然,之后,他就把修改数十遍的自传原稿给了我。

  他说,希望在海峡两岸都能出版这本书,让大家了解那段悲惨岁月里,“外省二代”在台湾受到的所有不公平待遇;了解那个叫刘善忠的人,为什么会一时冲动,从而犯下罪行;了解他这几年历经的劫难;也希望藉由这本书,向飞机上那157个人,鞠恭说一声“抱歉”,向台湾社会大众说一声“抱歉”。(海峡导报记者 林靖东)

【编辑:温雅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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