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这首脍炙人口的《北京欢迎你》唱响奥运赛场的同时，也真切体现了改革开放30年来，国人对体育人才交流所持态度的变化：从封闭狭隘到宽容大度，从固步自封到自信从容……体育无国界的大融合场景正呈现在眼前。

　　从“海外兵团”到“海外使团”

　　我们变得宽容自信

　　1994年10月13日，广岛亚运会乒乓球女单决赛现场，一声又一声的“哟西”犹如一根根针，深深扎在每个中国人的心里，发出声音的人就是何智丽，她1978年入选中国国家乒乓球队，1989年移居日本嫁给了小山英之，改名小山智丽，在这届亚运会上，她战胜了邓亚萍，代表日本队赢得金牌。

　　犹如一块大石扔进平静的湖面，这件事在国内媒体中掀起轩然大波，当时很多国人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愤怒地质问她：“何智丽，你难道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了吗？”

　　对小山智丽的愤怒，更进一步影响了人们对“海外兵团”的看法，偏见、指责、冷漠几乎成了当时的人们对“海外兵团”的普遍态度。

　　“海外兵团”的冲击并非始于小山智丽，由于国内乒乓球界竞争激烈，运动员参加国际比赛的机会少，很多运动员在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出国潮中纷纷前往国外发展，并在国际大赛中对中国队构成威胁。在1993年瑞典哥德堡第42届世乒赛上，邓亚萍和乔红在女单比赛中相继失手于代表新加坡和德国参赛的井浚泓和施捷，这群在海外打球谋生的中国人开始引起国人的关注，媒体给他们冠以“海外兵团”的名号，这也成为改革开放后发生在中国体育界的一种特有现象。

　　但是，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和对比赛胜负的过于看重使得当时的很多人难以接受中国人代表别的国家打败中国队这样的事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海外兵团”一度成为国人指责谩骂的对象，被视为“吃里扒外”。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随着中国竞技体育的日渐强大，国人对待胜负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平和，对“海外兵团”也渐渐宽容起来，叱咤乒坛多年的庄则栋就曾发出这样的呼喊：不应该叫“海外兵团”，而应称为“海外使团”。

　　“到国外打球的运动员通过乒乓球同各国选手搞好了关系，这不但提高了各国的乒乓球水平，同时也为增进友谊做出了贡献。”庄则栋的这一观点如今得到了大部分国人的赞同，徐寅生、蔡振华等人都在不同场合发表过相同观点，不少网友更是在网上公开表示支持。而赛场上，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对于表现精彩的“海外使团”选手，观众会报以热烈的掌声。

　　请进来、走出去

　　触摸职业化脉搏

　　随着20世纪90年代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国内体育界也拉开了深化体育改革的序幕，始于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也极大地改变了人们对职业体育的认识。“请进来，走出去”开始成为中国体育人的共识。

　　1992年，时任国足顾问的马克坚远赴德国为中国男足请来了第一位“洋教头”施拉普纳，开启了中国足球聘请外国主教练的先河。虽然一年后施拉普纳以失败告终，但那段经历对中国足球与外界的交流，向先进国家学习都是大有裨益的。

　　洋教练请进来还不够，1993年12月10日，上海申花足球俱乐部正式成立，成为中国最早成立的一批足球俱乐部之一，同时也在引进外援方面首开先河，引进了俄罗斯外援莎沙和瓦洛佳，成为当年甲A赛场的一道亮丽风景。

　　继甲A联赛引进外援后，浙江队在1995-1996赛季的中国男篮甲A联赛中也引进了首名外援。

　　如今，外援已经成为足球、篮球等大球项目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引进区域也从俄罗斯等东欧国家扩展到全球范围，尤其是CBA的外援，从NBA漂洋过海来的“洋和尚”有不少，他们的到来提高了CBA的观赏性和对抗性，推动联赛积极发展。

　　而洋教练更是从国足扩展到各个项目，有“魔鬼教练”之称的韩国人金昶伯执教中国女子曲棍球队多年，成功地使“丑小鸭”变成了“金凤凰”，中国击剑队聘请的法国教练鲍埃尔，被弟子仲满视为自己取得北京奥运会金牌的关键。

　　外援和洋教练，这些请进来的“和尚”念出的经，终于起到了积极作用，随着与国际职业体育交流的深入，中国球员也迈出了“走出去”的步伐。1998年，孙继海和范志毅共同转会到英国甲级联赛球队水晶宫队，转会费100万英镑炮弹般炸开了走出去的大门，之后的杨晨、谢晖、董方卓和郑智相继前往欧洲发展。如果说他们并没有在国外足球占据一壁江山的话，那么以姚明为代表的王治郅、易建联等篮球明星加盟NBA，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姚明更是成为了国际化的篮球明星。

　　体育人才的交流同时，也不断衍生出新问题，比如今年广州世乒赛上，国际乒联董事会通过了“限制海外兵团”提案，试图控制海外兵团的“外扩”，而在CBA赛场，过于强大的外援有时几乎一人包办全队一半的得分和篮板，从而引发了人们对CBA外援新政的利弊争论。

　　不过，解决这些问题依赖的是制度设计上的完善和改进，从本质上说，无论是海外兵团还是洋教练，体育人才的交流极大促进了体育运动的发展，更重要的是，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人们观念的进步以及民族自信心的提高，国人变得成熟和宽容了。北京奥运会上，当郎平率领着美国女排与陈忠和的中国姑娘们上演“和平大战”时，她经历的再不是千夫所指的境遇，取而代之的是中国人一如既往的热情和鼓励，当栾菊杰代表加拿大击剑队在赛场上打出“祖国好”的标语时，这个经典时刻会在今后很长时间被人传诵。

　　一方面，体育运动的发展也为国人树立了积极参与、公平竞争的进取意识，另一方面，改革开放也让国人态度更加宽容、心态更加成熟，体育无国界的大融合场景正在呈现，洋教练还会继续请进来，优秀人才还将不断走出去，这是一个生生不息、良性循环的过程。（钱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