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剧《绝命毒师》入世界纪录 被评最高评分电视剧

　　《绝命毒师》剧照

　　第65届艾美奖尘埃落定，AMC电视台的小黑马《绝命毒师》（Breaking Bad）终于跑成了汗血宝马，历时六年，一代神剧在终结之后修成正果，捧得“最佳剧情类电视剧”大奖。

　　对于“老白”和“小粉”迷来说，第65届艾美奖最佳剧情片的追授，不足以抚平《绝命毒师》终结所带来的怅然若失。这部只有五季的电视剧，在美剧中并不长寿，但是它能够雄起一时，并创造亮瞎人们双眼的成就，这一点大大超乎主创团队的始料。根据权威评分网站Metacritic上99分（满分100）的表现，《绝命毒师》成为神剧之最，被写入了2014年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理由是：世界上最高评分电视剧。此外，随着大结局的到来，超过640万人观看直播的高收视，也令该剧的完结仿佛一声戛然而止的辉煌尖叫。

　　“老白”大叔猛龙过江

　　一代神剧虽不是浪得虚名，但是早年间的命运多舛或许出乎剧迷意料，在2008年美国编剧的荒年，《绝命毒师》几经转手，也找不到愿意娶其过门的婆家。《绝命毒师》的剧情究竟有多绝命，才使它四处碰壁？借用曾经拒绝过《绝命毒师》剧本的电视台高层的话，这部剧讲述的是“一个中年大叔在新墨西哥州贩毒的故事，而且他还是个大反派”。是的，没错，大叔、毒品、反派，这一切听起来更像一部黄乎乎的牛仔片，要是再有几棵粗大的仙人掌和天上的飞鹰，一切就更完美了。

　　这是一个“老白”大叔猛龙过江的故事。根据剧情，这个高智商的大脑在化学领域颇有建树，似乎曾经是诺贝尔化学奖团队的成员。和化学反应打交道久了，沃尔特·怀特大叔个人的生活却具有超级稳定的化学属性。除了教书、在洗车行打工，他还有一个行将分娩的妻子，一个身体残障的儿子，说不上多富裕，但也没那么贫寒，只是平庸而已。然而，每一个人都是上帝的化学试剂，保不齐哪天就被拿来做实验。大叔50岁的那天，医生告诉他得了肺癌。在观看了连襟缉毒英雄的电视新闻，参观了小混混制度实验室之后，大叔决定断裂自己稳定的化学键，用余生尝试新的化学反应：立志成为一名毒枭。这听起来疯狂而且荒诞。

　　然而就是这大开大合的扯淡命运以及cult的剧作风格，让大叔一出道就牢牢抓住了观众的眼球。《绝命毒师》很快就变成了怀特大叔个人的成功学。掌握着同行们无法企及的科技优势，单凭90%以上高纯度的毒品，他就足以将所有对手挤出市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在大叔看来，他做的事情不过是基础化学而已，连科研都算不上。令人称奇的并非毒品的纯度，而是大叔混黑道的天赋，消灭一个个合作伙伴和仇家而不留线索，应该说大叔是为混黑道而生的，前几十年职业生涯太屈才了，真的，他从一开始就入错了行。如果假以时日，大叔必然可以修成大器晚成的教父级人物。于是，观众在大呼过瘾的同时，看到的是一部个人奋斗的历史。

　　猛龙过江的老白大叔，踏上险恶的江湖道路原本情非得已，疾病使他平庸的生活绝望和不堪重负。抱着向死而生的无畏，他把自己新的犯罪事业搞成了轰轰烈烈的赌博，而且差一点就成为了最后的大赢家。大叔的遭际，一则刺激着我辈庸民撒欢地想象人生另外的精彩可能；一则，cult之风如同锐利的揶揄之刀，一面激情地虐着自我的无奈和痛痒，一面谨慎地划开社会尴尬的表皮，晒着生活荒诞的骨肉。我们真心为大叔的命运揪心，他那憋屈的前半生，就是大多数人夜深人静时对社会深深的恐惧和无奈。

　　大叔差一点就成功了，差一点就修成了神，然而就差那么一点点。在他幻想着构建毒品帝国的时候，迈克被迫出走，杰西决绝离去，局面就此失控。讽刺的是，在他决心濒死疯狂的时候，癌症神奇地好了，而当他独力难支，决心收手的时候，癌症又落井下石地回来了。最要命的不是癌症复发，而是他的缉毒英雄的连襟在马桶读物上发现了戳穿大叔的线索。攒够了一屋子钱，金盆洗手，一心全面奔小康的时候，他暴露了。就像大叔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开始一样，他在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结束了。

　　善恶到头 报应无常

　　电视剧和电影一样，作为广义的文学作品，它一定要挠搔到人类基本情感的痒点。像《欲望都市》《绯闻女孩》包括今年的新剧《性学大师》，挠搔的是人心最痒痒的想法；看《犯罪现场调查》之类，除了训练智商，还可以振奋质朴恻隐的社会正义感；而向往轻松温馨的平凡生活和优质长久的人际关系，《老友记》《生活大爆炸》之类是不错的选择。那么，《绝命毒师》这样黑暗的大反派主题，一面是宣泄，一面是劝善。

　　假想自己是电视屏幕上罪恶的成功者，假想报复着真实生活中的不如意，我们可以在感官冲击中充分释放负面情绪。这也是为什么理智告诉我们那些非法的勾当即使有一万个值得同情的理由也不是“善”的行为，而在情感上继续享受这些酣畅淋漓的时刻带来的审美愉悦的原因。我们就是希望大叔万事顺遂，就算他的良知和前半生的人品都喂了狗，由教化学的老好人彻底变成十恶不赦的大毒枭，我们还是希望他万事顺遂，我们看剧，不是为了审判，而是为了愉悦。

　　然而，就此认为美国电视放纵邪恶也不对。美国电影电视剧的价值形态不比中国弱，大家的具体表述不同而已。背弃主流价值观的作品一定会被黑，哪国都一样。然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才是异中之同。当然，惩戒可能来自法律，也可能来自其他方向。

　　大叔的刑罚不是卷土重来的癌症，也不是大结局时在血泊中等待缉毒警察的到来，而是家庭的分崩离析。想当年，之所以踏上人生的歪路，不就是为了趁着自己反正是快死之人的机会，为非作歹一下，留下一笔不义之财，让妻子孩子今后的日子好过一些吗？现在钱有了，而且装满了一屋子，毛算八千多万，还是美金，虽然后来被人抢了大部分，毕竟还剩下一千多万，打着滚花也够了。但是，江湖路上只有一条真理，亘古颠扑不破：出来混，迟早要还。有钱又能如何？事情败露了，儿子知道了真相后，父子反目；老婆受到了控制；小女儿未懂事就失去了父亲；感情那么好的连襟，因他为国捐躯了；大房子被拍卖。一切离大叔初衷甚远，这个家，就这样败了。有什么是比幸福的个人生活一夜之间不复存在更残酷的惩罚吗？这个黑暗冷酷的犯罪剧，到头来依然是“珍惜生活，远离犯罪和毒品”的警世通言。

　　福林的结局自不必说；老迈克至死也没法给孙女留一笔足够她长大成人后无忧无虑的钱，黑钱总会被政府没收；还有杰西，无辜的女友被枪杀。

　　这就是不学好的下场，天才的大脑也概莫能外。

　　“Breaking Bad”是美国南方俚语，翻译成中文，就是：不往好道上走。

　　请把得到的和失去的放在天平上称一称，难道那些倾斜，我们真的不在乎吗？

　　想起一个关于《绝命毒师》的八卦。美国一个十六岁的小男孩和癌症顽强斗争七年后于今年三月溘然长逝。小男孩生前是《绝命毒师》超级粉，主创团队曾多次探望他，并且表示愿意将大结局透露给他，但是被小男孩拒绝了，理由是“我很想看，但是我怕自己忍不住告诉了别人”。这或许就是黑暗的神剧还算温暖的魅力。

　　致那些已经终结或终将终结的神剧。（文\本刊特约撰稿 王一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