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明被圈内称为"顽童" 曾自举纸牌推销"孩子王"

　　4日，中国第四代导演代表、原西安电影制片厂厂长、国家一级导演吴天明因心梗在其北京的工作室去世，享年75岁。吴天明不仅曾执导过《人生》、《老井》、《变脸》等多部电影作品，也被公认为是张艺谋、黄建新、顾长卫等第五代导演的伯乐。他敢于直言、率真、幽默的性格也给许多电影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让他在圈中被称为“顽童”。

　　导演吴天明

　　30年前的电影就有大胆镜头

　　“我跟崔嵬学了很多，还记得有一次戏拍完我们几个人在住的屋子下围棋。没想到崔嵬进来，一看到下围棋，砰一声把我们的棋盘踹了，他说‘我最恨不用功的人’。从那以后我在摄制组绝不下棋打扑克。 ”

　　吴天明算是大器晚成的导演，40岁才和滕文骥联合执导《生活的颤音》和《亲缘》，直到44岁才交出了独立执导影片《没有航标的河流》。在这之前他在西安电影制片厂当过演员，也跟着老导演崔嵬(《小兵张嘎》、《青春之歌》)学习了三年多，他曾表示，他的基本电影知识以及拍电影的许多规矩都是从崔嵬那里学来的。

　　《没有航标的河流》是其第一部引起关注的影片，在这部影片中他让男主角李纬穿上女人的长筒袜，在水面上露了一个疑似“假屁股”的镜头在全国掀起轩然大波，其敢拍、敢说真话的名声也就此打下。此后，他陆续推出了《人生》、《老井》等个人风格浓厚的作品，成为了第四代电影导演的中坚力量。上世纪90年代初他从西安电影制片厂辞职，到美国学习电影，虽然一度经济窘迫，但他还是坚持大量看片。 1996年回国后的吴天明交出了“学习成绩”《变脸》，影片再次引起关注，并为吴天明和演员朱旭分别带来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男演员奖。继《变脸》之后，到电影《非常爱情》、电视剧《黑脸》，吴天明开始从厚重现实主义向温情大众路线转变。

　　2012年他执导了影片《百鸟朝凤》，影片讲述了一个吹唢呐人的故事，并在去年的金鸡百花电影节的开幕式上放映。吴天明当时调侃称“我拍的电影都不挣钱”，但他说自己坚持要讲述反映现实生活的故事，不想，这部影片也成为其遗作。

　　厂长吴天明

　　大刀阔斧改革，成第五代导演伯乐

　　“青年电影人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伯乐身上，因为伯乐时常看走眼，还是要靠自己努力才能获得成功。 ”

　　在吴天明担任西安电影制片厂厂长之前，西影厂的电影拷贝发行量居倒数第一、也没什么卖座的影片，1983年他接任厂长后开始了六年大刀阔斧的改革。据他自己回忆，当他接任时发现厂里干部都在50岁以上，他觉得应该起用年轻人，就召开全体大会，在会议上就地免职，各个车间部门，能提拔新人全部提拔新人，暂时没合适的就让老干部先代理，把中层干部的平均年龄一下降到了30多岁。

　　而后他又大胆起用张艺谋、黄建新、顾长卫等一批颇有艺术造诣的新人，为他们营造了一个较为宽松的创作环境，诸如张艺谋、黄建新、顾长卫等后来被称为“中国电影第五代”的优秀导演从此脱颖而出。西影厂在他的带领下不仅拷贝发行量直冲第一，也成了中国新潮电影的摇篮。

　　老人吴天明

　　敢于批评电影现状，买地种花是心愿

　　“现在电影有很多题材不许反映，就像张杨拍《飞越老人院》，不痛不痒的，他就只能是拍到这个程度了。我们的电影现在虽然数量很大，每年五六百部。可质量呢？有几部好的片子，能在国际上拿大奖的？ ”

　　在许多人的记忆中，吴天明都是直率、勇于直言的顽童性格。这种个性在他步入老年后也未改变。近些年吴天明在接受采访时曾多次批评中国电影现状，批评中国导演不关注现实、只注重票房以及迎合观众，对演员片酬高也表示质疑。

　　晚年的他更当了演员，于2012年参演了张杨执导的《飞越老人院》，在影片中扮演一位追求梦想的老人。他也曾透露自己的梦想是开个果园，准备赚够了钱就买一块地，种花种草。然而突然离世的他，并未完成这个心愿。

　　张艺谋、陈凯歌都曾获他“提拔”

　　吴天明常说，自己是沾了张艺谋、陈凯歌这些后辈的光。事实上，如果没有吴天明，中国“第五代”导演的命运可能将被集体改写：《黄土地》、《红高粱》也许因为资金紧缺而暂停，顾长卫、黄建新们则得在摄影和场记的位子上苦熬数年。吴天明让这些年轻人在充满创造力和激情的年月里，将青春奉献给电影事业，其魄力与胆识，无人能比。

　　陈凯歌

　　他亲自举纸牌推销《孩子王》

　　作品：《黄土地》、《孩子王》

　　当时，陈凯歌、张艺谋、何群三人落魄不堪地找到他，说他们在给电影《黄土地》采外景，饿得不行，也没钱了。吴天明当即给他们弄来吃的，还借了两三千块钱和一辆吉普车给这几个年轻人。1985年，中影公司举办第一届中国电影展。陈凯歌执导的《孩子王》未被列入参展影片目录。吴天明让人把片子的放映时间、地点用英文写在纸牌上，并亲自举着纸牌到外国片商的餐桌前一一推销。最终，《孩子王》的发行权被14个国家购买，成为那次影展上的“销售冠军”。

　　顾长卫

　　“头儿”的重用少熬20年

　　作品：《红高粱》、《孩子王》

　　1982年，顾长卫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毕业，被分配到西影厂做摄影助理。次年，吴天明开始担任西影厂厂长。正常情况下，从摄影助理升任至摄影师大概需要熬上20年。新上任的吴天明着手改革，张艺谋、顾长卫这样有才能的年轻人很快得到重用。 1984年起，毕业不过两年的顾长卫就开始与滕文骥、陈凯歌、张艺谋等导演合作，为《孩子王》、《红高粱》等电影担纲摄影。和张艺谋一样，顾长卫也喜欢管吴天明叫“头儿”。得知吴天明去世的消息后，顾长卫十分吃惊，在他的记忆中，吴天明“身体挺结实的”。顾长卫表示，“他的魅力非常突出，在当时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 ”

　　黄建新

　　没有他就没有我第一部电影

　　作品：《黑炮事件》

　　1979年黄建新从西北大学毕业进入西影厂，曾给吴天明做过场记、副导演。 1983年黄建新被西影厂送到北京电影学院进修一年，第二年回到厂里即被吴天明重用。“回来以后，吴头儿直接让我独立拍片，这才有了《黑炮事件》一炮打响。 ”黄建新说，正常情况下，一个年轻人必须从场记、副导演做起，熬个十年、八年才能当上导演。“没有他就没有我第一部电影。 ”黄建新说。黄建新视吴天明为恩师，称其为“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人”。 (古珺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