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华：时下女性判断自身价值的标准实为男人眼光

　　中新网北京4月14日电(上官云)林奕华，香港文化界著名人物，一直致力推动舞台剧创作及文化教育工作的发展，与包括雷颂德、吴彦祖在内的多位艺人有过合作，其作品风格自成一派。4月底，他的新剧《恨嫁家族》将在北京上演，舞台剧《红楼梦》也在紧张筹备，在这些作品中，林奕华将自己对于当下的一些社会现象的思考融入其中。13日，他在接受中新网记者专访时表示， 《恨嫁家族》亦是如此：“时下女性判断自身价值的标准其实都是男人的眼光。在我们的文化中，绝大部分男性被赋予选择的权利，但女性却恰好相反。”同时，由于中外文化背景的不同，戏剧创作也林奕华看来也是一种需要付出双倍艰辛的工作，“我们需要‘培育观众’。”

　　谈偶像：张艾嘉是一个文化符号 今天不可能再有这样的人

　　再见林奕华，他的工作日程仍然排的十分之满，在北京停留的短暂三天内，无休止的讲座、采访……林奕华倒并不觉得厌烦，反而将之视作一个与观众更有效的沟通渠道。他说，希望自己的戏剧以另外一种方式与大众接触，“想看我的作品会受到客观环境与票价的限制，但比如一个讲座的话，可以让观众在两个小时的时间内看到我的五六部戏，了解得更多。”

　　工作虽忙，林奕华也会努力抽出时间采访自己的偶像，那便是主持前不久香港国际电影节上对著名演员、导演张艾嘉的访谈。提到这位出色的女性，林奕华赞誉有加，坦率的告诉记者“我从小就是她的粉丝，她是我成长的一部分”。

　　“她做过很多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是一个导演这么简单，而是一个智慧的锦囊，很多经验都可以被发酵。”林奕华感叹，她可以拍“最商业”的港片，也能拍与之背道而驰的电影，做得了幕后也上得了银幕，不会顾虑“现在的样子还能不能见人”，“在我们那么重视女人外表的文化里头，她等于是一种在西方才可能有的文化符号，一个标志性的符号。我们今天不可能再有这样的人。”

　　另一位影响过林奕华创作的导演便是杨德昌，这也是所有华人导演中他感情最深的一位。林奕华说，这不是一个他只有在看电影的时候才想到的导演，而是会令他经常思索为何他看社会、认识问题会如此尖锐，“我很想把杨德昌的一些电影做成舞台剧，可惜一直未能成功。”

　　“喜欢一个导演其实是你跟他谈了一场恋爱，你会通过看他所有的电影找到这个人的精华，在了解他的过程中丰富对自己的了解。”林奕华愉快地开着玩笑。

　　谈新戏：不少女性判断自身价值的标准实为男性眼光

　　和自己心仪的导演一样，林奕华总是试图把自己对文化和社会的探索融入到作品中，从《三国》到《恨嫁家族》，无一不是如此。舞台剧《恨嫁家族》便讲述了一个从破碎家庭中长大的女儿结婚的故事。完成这部剧的制作后，林奕华也开始思考女性的价值问题。在他看来，以前的女性认为内在美比较重要，现代的一些女性却会认为没有外在美根本没有权利谈内在美。而《恨嫁家族》这部舞台剧，便是对女性自我价值方面矛盾认识的体现。

　　“比如剧中要出嫁的大姐，拥有身材、金钱等各种出色的外在条件，但因为一个条件的匮乏，让她觉得已经拥有的这些优势来的‘不踏实’。”林奕华拿出自己的新戏当例子，认为时下女性判断自身价值的标准其实都是男人的眼光，这也是让他觉得焦虑、担忧的地方。

　　“单就这个问题来讲，在我们的文化中，绝大部分男性被赋予选择的权利，但女性却恰好相反，即便是针对数名追求者，她所谓的选择，本身也是接受。”林奕华这样解释《恨嫁家族》要体现的内核，“女性因为被放在一个竞争的环境中，与同性比较，这个很可能会给她们造成心理上的负担。”

　　思想的成熟需要时间，面对婚姻问题也是如此，这是林奕华一贯的看法。他表示，很多人只把婚姻看作是一种保障，明明知道自己还不成熟却预支了时间，“要做一件事情，要知道这是学习的过程而不是享受收成的过程，可对很多人来讲结婚是享受收成，而不觉得那是一个开始。”

　　谈戏剧创作：得付出双倍辛苦 需“培育观众”

　　在整个文化领域，戏剧相对小众一些，此前也不时有“戏剧产业”萎缩的说法传来。闲暇之余，林奕华常常思考这个问题。他觉得，这可能还是与“观众并不知道自己需要通过戏剧得到什么”有关。

　　“我们借用的戏剧模式源自西方。这些东西在西方能有那么大的市场，是因为与当地观众有共同的语境，即文化，这批观众群的培养，大概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林奕华说，但我们的文化却是经历过断裂的，没有文化上的积累，观众只能从外表去判断，所以现在做戏剧、电影都是付出双倍辛苦，因为要“培育观众”。

　　“我们其实是一边创作一边教育观众。这话可能有些难听，但这是由我们独特的环境造成的。”林奕华分析，目前艺术课、人文课在大学被逐渐边缘化，企业习惯在大学投钱开发未来的人才，但因为收效慢，这两门课程并未得到此种青睐。

　　不可否认，包括戏剧在内，文化对人的成长具有潜移默化的作用。但林奕华说，目前没有多少中国人是真正成熟或者长大的，当他们面对一些复杂的人生问题时，会选择一种“不是黑就是白”的态度：“‘长不大’的原因是我们的文化一直要求‘向外看’，而不是‘往里看’，我们还没有认识真正的自己，却一直在做别人想要我们成为的那个‘人’。”

　　“从这个角度说，成长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所以说，成长、性别、时间是我现在人生的三个主题。”林奕华很认真地说，未来希望能够在戏剧制作的领域逐渐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