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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咫尺又天涯(2)
2009年09月01日 13:47 来源:福建侨报 发表评论  【字体:↑大 ↓小
陈惠兰(前左)和丈夫去美国探亲,与儿子一家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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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热心办华文学校

  父亲在小城里算是生意比较成功的,但捐出的钱还远远不够办学,但要筹集足够的资金,就不能以个人的名义,于是他和其他几个热心人成立了中华总会,之后就以中华总会的名义向社会筹集资金。

  然而,即使走到了这步,办学的资金还是很难筹集到,毕竟仁加哇是个小城市,大家能捐献的钱有限,父亲只好独自跑遍整个爪哇岛,向所认识的熟人朋友募捐。

  不久,一所漂亮的学校出现在我们这座小城,学校不仅有白墙黑瓦的教室,还有宽敞的操场和高大的礼堂,开学的那天,我和同学们都穿上新的校服,坐在明亮的教室里,那时城里很多人都来学校参观,越是这样我们更是打起精神坐得笔直,当时我想,父亲一定也在这些参观的人群中。

  后来,学校不再仅仅是学生上学的地方。每逢节日,小城里的华人都会聚集在学校举办活动,连平日里,那些爱运动的华人都会来学校举行比赛,再后来,中华总会的开会地点也选在我们的学校,那儿就成了华人的中心。

  如今学校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残垣断壁和荒草枯叶,也许这才是历史,才能让人铭记,更给人以思考。

  小学毕业后,我到了任抹读初中,初中毕业来到了泗水读高中,就在此时,父亲不幸突然逝世,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陷入极度的悲痛中,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父亲会这么快地离开我们。

  更让我们措手不及的是,由于新政的实施,父亲多年经营的生意虽然已经传给了大哥,但还是不得不戛然而止,所有的生活顿时变得混乱不堪,全家只能靠着原先的积蓄维持生计。

  母亲和大哥送我一程又一程

  母亲将自己的戒指和父亲留下的戒指合起来打了一枚新戒指送给我。戒指的面上刻着一朵梅花,因为母亲的名字里有一个“梅”字。这枚戒指到现在仍然珍藏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觉得这枚戒指的含义深远。

  离开家的那天,我穿着很整齐,崭新的戒指戴在手上,这也是为了让母亲看到。

  火车几个小时后到达了泗水,原以为母亲和大哥就送我到这里,可母亲说她还要和我一起乘船,她想再送一段。到了雅加达后,她不得不下船,但在离别的码头上,母亲忍不住哭了,她紧紧地抱着我,边哭边说着些告别的话,大哥站在一旁也不禁泪水盈眶。

  在出门前,我就告诫自己不能哭,尤其不能在母亲面前哭,可一看到母亲伤心的哭泣,自己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轮船缓缓离开码头,可母亲一直在向我招手,我做梦也想不到这是我俩的生死离别,也许母亲有这种预感,所以才会那样送了一程又一程。

  大哥带我来到体育场边上小山下,那里是父亲和母亲的坟墓,这里四周很安静,当风吹拂时,都能听到树叶的沙沙响,我轻轻地走到他们的跟前,深深地鞠躬,此时我忽然不知要对他们说些什么,只是一直在说“我来了,我来看你们了”。

  在我回到中国后,由于两国关系紧张,为了不让家里人受到影响,我尽可能地不写信回印尼,而母亲也是这样的考虑,几乎就没写几封信来,我们因此就等于断了联系。

  我知道母亲在为我担心什么,因为她听说那时的中国生活很艰苦,担心我吃不了这些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曾经反对我回国,可我为了向她表示自己能吃苦,连续几天吃没有用油炒的菜,从那时起,尽管她还是不同意我回国,但她也第一次看到了她的心爱女儿有如此的决心和毅力。

  父亲的商店总算保留下来

  随着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我越发觉得那个曾经的家离我越来越远,甚至觉得如果有一天能回到仁加哇,那一定是我后半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可越是这样,对家的思念也就越重,特别是在遇见那些当初一起回国的同学后,在谈论到过去的生活时,那种思念就像点着的火焰一样熊熊燃烧。

  其实,思念归思念,可我一点都不后悔当年回国的决定,试想一下,如果家里不是到了那样窘迫的境地,不是出现大量针对华人的排斥浪潮,不是为了选择一条适合自己今后的道路,我不一定会这么坚决地离开这座城市,也就不会和亲人们天各一方。

  父亲的商店最后还是重新开张了,但店名改了,大哥的名字也改了,对于此事,大哥总觉得有些愧疚,但现在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因为在那个年代,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妹妹也还在这个城市,那天她来看我,大家叙说了很多的事,我知道她现在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但我们都心照不宣地刻意回避这件事。说实在的,她的另一个名字我一直记不住,还是习惯叫她陈英兰,据说她直到上世纪90年代才为自己起了另外的名字,可见她一直在珍惜着父亲给她的名字。

  门前的商店现在已经是由大哥的二儿子在经营,大哥是由大儿子抚养,不过他还是经常来到商店看看,我想他这样做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也许他把这家商店看成是家族的标志,经常来看看多少可以慰藉自己的心灵,何况在商店后面的厅堂里还整整齐齐挂着父亲和母亲的遗像。

  下一代靠什么延续亲情?

  侄儿侄女们一有空就围着我打听中国的事,他们的问题很多,我尽可能地把所知的东西告诉他们,在他们看来,中国比他们想象的要好的许多,他们都想到中国看看。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到中国看看”,有点是出国旅游的味道,而当年我们到中国是回归、是创业,有着一种理想和抱负,更是一种神圣和崇高。

  他们真心希望我留下来,在印尼教授中文,甚至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在印尼做私人的中文老师收入肯定很好,因为现在印尼社会很多人都在学中文。

  听到这话,心里不免有点酸楚,眼前的这些侄儿侄女们都不会讲中国话,不会写中国字,尽管我和他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但之间感觉到有着一种距离。忽然我想到,以后我们这代人走了,我们后代们还能像我们一样维系在一起吗?他们靠什么让这种亲情延续?

  父亲这辈子钟情中华文化,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让我们练习毛笔字,在做生意时,热心办学兴教。可现在,他的一些亲孙子和孙女却连一个中国字都不识,一句中国话都不会讲,如果老人在天有灵,又会作何感想?

  但换一个角度想,这又并不是他们的错,这也许就是历史,就是不幸。

  ……

  好在这些侄儿侄女们都知道中华文化是世界历史悠久的瑰宝,他们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忙着学中文,这让我多少有些欣慰和高兴。

  不久前,远在美国的孙子出生,我和丈夫一起过去帮忙,在那里,我告诉儿子和媳妇,无论以后怎样,在家里只能说中国话。因为,维系亲人的不仅是血缘,更重要的是共同的文化!

  陈惠兰,女,印尼归侨,现年67岁,退休前任职于福建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陈慧兰/口述 林小宇/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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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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