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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09月13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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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炎征婚



  在报纸上征婚、征女友,本是件极普通极平常之事。但是,要是在七八十年前的中国,却是件惊世骇俗、颇为罕见的事了。而在民国初年登报征婚者寥寥无几的行列中,却有一位傲骨铮铮的国学大师章太炎,这是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民国成立后不久,在中国政界、学界素有声望的章太炎先生,被大总统彭世凯聘为总统府高等顾问,不过是想以高官厚禄对章加以羁縻。岂知章太炎仍是直言敢骂,袁世凯辈既惮且怒,于是以筹边专使名义把章太炎远远地打发到东北去了。章以一介书生,在东北做不出什么成绩,遂于民国二年回到上海。那时,中年丧偶的章太炎已届44岁,中馈犹虚,生活无人照料,遂在京沪几家报纸上刊登求婚广告,广告内容很简单,只对“对象”提出三点要求:一、要有文化知识,能写清通顺达的短文章;二、要出身于大家之门;三、要没有不良习染,性格顺从。章的征婚启事,在中国当然具有开创性的。

  后来,还是由蔡元培做“红娘”,章与汤国黎女士结了婚。民国二年(1913年)6月15日婚礼在上海哈同花园举行。男女来宾有孙中山、黄克强、陈英士等共二千余人,各界要人与知名人士云集一堂,真是一时盛事。证婚人为蔡元培先生,而其证婚书词却是由章自撰。词中有云:“盖闻梁鸿择配,唯有孟贤;韩吉相攸,莫如韩乐;泰山之竹,结择在乎山阿;南国之桃,贵实美其家实。……卷耳易得,官人不二乎周行;松柏后凋,贞干无移于寒岁”。国学大师连结婚也是文绉绉酸溜溜的。

  当天晚上,章太炎与汤国黎二位,在“一品香”餐厅举行了婚宴,以酬谢嘉宾。酒席宴上,觥筹交错,宾客们要求新人即席赋诗,以志盛事,而且以20分钟为时限,太炎即席赋诗一首:“吾生虽(禾+弟)米,亦知天地宽;振衣涉高岗,招君云之端”。诗中把自己比做像稗草一样的小草,却把汤女士视为天人,深获宾客尤其女宾的赞赏。汤国黎女士则录其旧作一首,题为《隐居诗》:“生来淡泊习蓬门,书剑携将隐小村,留有形骸随遇适,更无怀抱向人喧。消磨壮志余肝胆,谢绝尘缘慰梦魂。回首旧游烦恼地,可怜儿辈尚争存。”意境高远脱俗,淡泊飘逸,不失大家风范。而且汤女士当场对客挥毫,清新敏捷,写毕在来客中传看,引来众口一词的赞美声。不过,章、汤二人结缡后,夫唱妇随,汤女士“隐居”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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