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稿费文学杂志就好过？重建文学生态是关键

　　核心提示

　　今年12月起，著名文学杂志《收获》、《上海文学》等将大幅提高稿费标准。此消息传出后，引起舆论的普遍关注。随后，包括《人民文学》在内的其他文学杂志也提出了有意提高稿费标准的想法。一时间，涨稿费俨然变成了一个文学事件，有拍手叫好的，也有不以为然的。各方声音观点不一，但是焦点主要集中在一个问题上，即“涨稿费之后，文学杂志的生存状态是否将发生改变？ ”

　　当下，纯文学式微，逐渐走向边缘化。作为纯文学发表的重要平台，同时也是传统作家成长的重要园地，文学杂志的生存现状并不乐观。 “涨稿费”引发热议，使本来已经不再“热门”的文学杂志再度走入公众视线。

　　现行稿费标准20年未变

　　《收获》、《上海文学》等杂志隶属于上海市作家协会，此次提高稿费标准是因为上海市政府从“文学发展基金”中拨出专项资金给予扶助，该举措可以视为对文学发展的一种有力支持。据悉，今后每年，该基金都会为有关杂志注入新资金以保证稿费的发放标准。

　　杂志“涨稿费”，表面看上去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既不新鲜，更谈不上新闻性，但是，这一次的“涨稿费”恰恰不是那么普通，甚至可以说具有历史性的意义。许多人并不知道，我国文学杂志现行的稿费标准已经执行了大约20年。 20年来，中国社会发生了突飞猛进的变化，但是，文学杂志的稿费却始终停留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而20年未变的稿费标准，突然有望提高，也难怪媒体竞相追逐。

　　根据规定，提高后的稿费标准，将是原标准的2至5倍，其中最低标准是过去的2倍，优秀稿件的稿费将按质量从优支付。对于文学杂志以及作家们来说，由政府调拨专项资金“涨稿费”，无疑是皆大欢喜的利好消息。当地媒体报道，《收获》和《上海文学》两本杂志得到的拨款一年合计200万元，首期拨款的年限是3年。过去，这两本杂志的稿费标准约为千字 80至100元，有些文学杂志的稿费标准可能更低。 20年不变的稿费，显然已经不能适应社会的整体发展，更不可能对文学创作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同时也极大地影响了杂志本身的发展。而随着《收获》、《上海文学》稿费标准的提高，必将影响文学期刊市场的节奏。

　　文学杂志正在经历转型期

　　对于杂志来说，“涨稿费”的积极效应是显而易见的，说白了，涨总好过不涨。 20年未变的标准终于提高，这本身就已经值得兴奋和赞许。但是，稿费的提高能不能从根本上改善目前文学杂志的尴尬处境，还有待观察。

　　试想，如果不是政府启动“文学发展基金”，单单凭借杂志自身的力量，这20年不变的稿费标准恐怕还要继续下去。上世纪80年代，文学杂志曾经风光无限，与那个时代的文学一道，几乎受到全民性的热爱。今天在文坛上声名显赫的顶尖作家，无一例外皆是从向文学杂志投稿开始起步，不夸张地说，没有文学杂志也就没有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出现过的许多闪光点。而今天，文学的边缘化也令文学杂志走向落寞，除了少数著名杂志，如《收获》等仍然拥有数量颇众的读者外，大部分文学杂志或是勉强生存，或是部分转向，当中更有彻底消失的。

　　今年初，记者赴上海专访《收获》杂志主编程永新，当时，他正忙于《收获》改革的筹备工作。改革将使这家老牌的文学杂志社由事业单位转换为企业，转换的过程当中，不管是办刊方式，还是心理定位，都必须进行适当的调整，而这样的调整是一段并不容易度过的时期。当下，大部分文学杂志都在经历或者即将经历同样的转换。面对身份的转变，程永新有许多忧虑，也有许多期许，他希望通过增办一些适合大众阅读的市场型刊物来创收，进而帮助《收获》的经营，同时，他还计划开设网站，将一个带着浓厚“传统”味道的文学杂志带向时代的更前沿。无论是哪一种设想，根本的目的是令杂志走下去，走得更远，走得更好。

　　文学杂志的生存需要一个平衡点

　　在市场伦理主导的时代，文学杂志必须选择一条既能保障文学纯粹性又可以赢得一定数量的消费者的道路。缺少前者，则丧失了对文学的持守；缺少后者，则闭塞了生存的空间。如何寻找到这样的平衡？相信标准答案仍然没有出现，更多的人正在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探索。

　　应当说，文学与市场并非对立存在的，优秀的文学作品也可以拥有高销量，恐怕没有一位作家不希望自己的读者越多越好。但是，另一方面，如果将市场伦理无限放大，彻底地追逐销量数字，完全迎合市场需求，事实上等于背离了文学的基本规律，放弃了文学的良心。因此，文学杂志需要一个平衡点，一个既有文学立场，又有生存可能的落脚点。

　　也许可以把当下文学所处的时期看作一个转型的过渡期，一个探索期，前路如何，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判断。那么，身处这样的时期，文学难免要陷入混沌的无力感。在要求文学有所突破、自力更生的同时，也需要对她当下的生存给予一定的辅助和支持。从此意义来看，上海有关部门调拨专项资金帮助当地文学杂志提高稿费标准，具有相当正面的意义。但是，仅仅是地区性的，带有偶然性的支持，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文学生态。文学需要长效的、全面的支持。

　　重建文学生态是文学杂志生存的关键

　　《作家》杂志主编宗仁发曾经多次在各种文学研讨活动中专门论述文学杂志的生存状态和生存意义。他认为，文学杂志是整个文化生态系统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我们所有的期刊全部走一条路线，全部都是大众刊物、通俗刊物，也许由于通俗刊物、大众刊物的受众群体比较大，它们的生存境况也就会好一些，遇到的困难也会少一些，但是，由于各个刊物的面孔是一样的，那么文化生态系统的整体面貌就显得过于单一了。纯文学杂志处于这个文化生态系统的边缘，甚至是边缘的边缘，假设按照目前纯文学刊物的改变、减少的速度发展下去的话，纯文学刊物的数量势必会越来越少。 ”因此，他强调，一个纯文学刊物能不能坚持得住，绝对不是一本杂志、一个杂志社自身生存的问题，也不是某一个办刊人个人的发展问题，它涉及到整个文化生态系统的多样性问题。

　　同时，宗仁发也表示，社会力量的投入或许可以成为文学杂志得到长期稳定扶助的有力凭借。“国外的同类杂志大多是由大学的出版社或慈善基金会来支持。以美国为例，几乎每所大学都有纯文学刊物。我们应当站在提高国民文化素质，传承民族文化，维持精神生态平衡，保护国家文化安全的立场上来看待纯文学杂志的意义。 ”

　　说到底，文学杂志面对的是一个与文学生态有关的困境。无论是涨稿费还是转换角色，文学生态的改善才是问题的关键。而文学生态的重建不是文学自己的事，需要的是整个社会的重视与投入。

　　本报记者／王 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