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战火中打光棍谭震林从延安“告”来的姻缘

2008年02月09日 16:05 来源：解放日报

资料图：1992年4月，谭震林和小孩们在一起。中新社发邹毅摄

　当时在新四军里，谭震林是第一个交申请结婚报告的人。新四军有的领导人认为这是典型的“不爱江山爱美人”，不同意他们结婚。一支队司令员陈毅认为这种做法不妥，就给谭震林出主意：“谭老板，你向延安‘告’一状就批了。”谭震林又将报告寄往延安，中央果然很快就批准了。陈毅知道，生于湖南的谭震林38岁了，中央通情达理，不会让他在战火中打光棍的。

　　谭震林在繁昌前线召开的政工会议上，第一次见到了19岁的葛慧敏。她那修长的身材，秀美白净的脸庞，闪亮的眼眸和活泼的身姿，拨动了他的心弦。

　　葛慧敏的长相、性格，太像他已经被害的妻子了！

　　谭震林的妻子，是名红军、党员。他们是在战火中相爱结婚的，婚后感情非常融洽，但两人一起生活了才半年多，妻子便含冤被害。当时王明在党内推行“左”倾机会主义路线，大肆“消灭内部敌人”，谭震林正在前线奋勇杀敌，妻子却被诬为“第三党”而遭秘密杀害。

　　葛慧敏的出现勾起了谭震林的痛苦回忆，也再度引发了他对爱情的渴求。

　　在新四军，当初项英曾作过一条“枪毙恋爱”的规定：凡新四军干部、战士，身在战地，就是打仗，不管年轻还是年长，也不管资历长短，一律不准恋爱。直到1939年2月(也就是谭震林与葛慧敏相识的前两个月)，周恩来到新四军视察，觉得此举不妥，便做了项英的工作，当初的规定才有所松动。

　　但没有想到，葛慧敏竟是一座让红军名将谭震林不易攻克的“堡垒”！

　　刚开始，谭震林信心十足，满以为凭自己的人品和战功，能很快赢得葛慧敏的芳心。他匆促上阵，主动出击，却劳而无功；他让警卫员几次去请葛慧敏，都吃了闭门羹。不是说“自古美人爱英雄”么？警卫员有些想不通了。

　　政工会议结束时，军地领导见谭震林比同志们多领几个零花钱，便吵着要他请客。谭震林请房东大娘操办了两桌菜，六菜一汤，章蕴、葛慧敏等8位女兵安排在女桌上。大伙都认为谭和葛是天生的一对儿。有位地方领导酒酣耳热，忽然扯开嗓子说道：“今晚我们喝的是谭司令和葛慧敏的订婚酒。让葛慧敏给每个人敬一杯，好吗？！”众人起哄时，小葛脸色苍白，猛地扔下筷子，双手捂面，跑出门外，靠在街旁一棵大树上，泪水淌了下来。她认为这是高级指挥员设下的圈套，迫她就范。其实，小葛这是冤枉了谭震林，谭震林连忙托人向葛慧敏赔礼致歉。鲁莽的热心者们，帮了谭副司令的倒忙。

　　一周后的一个午后，谭震林有病，女兵们商量着去看望，非拉上小葛不可。小葛辫子一甩：“谁爱去谁去，我不去。”

　　章蕴大姐开导：“你若不去，不是被他们当作口实了吗？你大大方方跟我们去，谁也没话可说。”

　　这伙女兵将小葛哄进谭司令的屋子里，没说上几句话便纷纷躲开，只将谭、葛二人锁在了小屋里。女伴一片美意，小葛却突然气愤得双手捂面，失声痛哭。谭震林也着急了，忙端来一把椅子，扶着满面泪水的小葛登上窗台，跳到窗外。葛慧敏回过头来，一面揩泪，一面朝着谭震林挥挥手，转身而去。病着的谭震林伏在窗口，怜爱地望着远去的小葛……

　　谭震林的正直与坦诚，对少女尊严的尊重与珍惜，反而悄无声息地感动了葛慧敏。人都说谭老板威严之至，发起脾气来好似一场急风暴雨，但在爱情面前，却是这样的体贴入微，从另一个侧面显示了一员红军名将磊落、豁达的心胸。聪明的葛慧敏怎么能觉察不出来呢？

　　一个晴天的傍晚，谭震林饭后到溪边散步，巧遇一个人在溪边洗衣的葛慧敏。谭震林猛然想起葛慧敏平常在青年人中教唱的皖南民歌《洗衣曲》，便掏出口琴吹起来。

　　这是谁呢，口琴吹得这么动人！低着头听着听着，葛慧敏禁不住一边洗衣一边伴着琴声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唱者本无意，吹者却有情。当谭震林一步步走近、深情地凝望着她时，两朵红云飞上了葛慧敏的脸颊。

　　在美丽的山乡里，两人依偎着坐在了一棵大树下，谈了很久很久……

　　在和平环境里，爱情反而往往要经受磨难。

　　1967年2月14日，在周恩来总理主持的政治局碰头会上，中央政治局委员谭震林、陈毅、叶剑英、李富春、李先念、徐向前、聂荣臻、余秋里和谷牧，对“文革”的错误表示了强烈不满。会上，“四人帮”诬蔑谭震林是造毛主席的反。会后，谭震林给江青、陈伯达写了一封义正辞严的信，作为正式抗议。

　　2月19日，林彪在将这封信送呈毛泽东时，别有用心地写下批语：谭震林最近的思想竟糊涂堕落到如此地步，完全出乎意料。

　　之后，谭震林被打成了“二月逆流”的“黑干将”。身为副总理的谭震林被批斗得遍体鳞伤，抬回家后，在葛慧敏的精心照料下，半个多月后才能下床走路。

　　在桂林监督劳动的日子里，谭震林见到了久别的妻子，而葛慧敏此时已被折磨得患了前期精神分裂症、憩睡症、糖尿病、心脏病等多种疾病。葛慧敏两眼发呆地望着丈夫，硬是认不出自己的亲人。

　　1972年7月，谭震林在劳动中跌断了大股骨，桂林的医生在动手术时竟然只接了碎骨而未接主骨(只因他是“劳动改造”的人)，致使他身留残疾。

　　好在毛泽东、周恩来及时作了“立即送谭震林夫妇回京治病”的批示，夫妻两人才在北京得到了合理的治疗。虽然谭震林股骨治愈后，走路再也离不开拐杖了，但当他看到爱妻的各种病症正一天天减轻，又渐渐地舒展了紧锁多年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