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也是一种角色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最早发现大山子这些旧厂房的人,在我之前,刘索拉他们就已经租了这里的房子,还有一本叫做《新潮》的杂志也在这里制作。但是以前他们只是在这里工作,而不是保护与开发,“798”作为一个艺术区的概念,是我提出来,并且最先推动实践的。
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一直到差不多整个90年代,我都在国外转来转去,大部分时间待在日本,感到非常孤独。你知道,在中国虽然我同样孤独,可是在自己国家的历史背景下,孤独也是一种角色,如果一直在日本,我不可能代表日本的孤独。
在日本我有很多机会理解商业和艺术的关系,日本的商业规则像蜘蛛网一样细密,生活非常具体和苛刻,甚至有时候我觉得走在街上,都需要计算我的每个步子,能够产生多少价值。人的生活时间是被处处算计的,今天的中国也在接近这种状态,我对此非常不舒服,只好学会忍耐。忍耐不等于妥协。日本人经常讲的“忍”字,只表示你承认社会现状,但并不加入主流。而妥协,基本上是你承认,并且也加入。
奋战在798
2001年,我决定回国找个地方,就发现了798。
当时798的厂房大量闲置,租金也很低,按照管理方的规划,2006年之前这一片都要拆除,要迎接2008北京奥运,准备建设一个电子城之类的项目。而对于我,一看到这里完美的包豪斯式建筑,我就被迷住了。我几乎是踏进厂房时立刻就告诉物业,说我要租下这里,我要马上签合同。
因为时间紧迫,物业只给了我两年又十个月的租期,他们给所有租户的时间都不超过三年,但这并不重要。
2002年我进入以后立刻开始装修,我扩大了院子,拆掉了一些过于破旧的建筑。同时我把日本的“东京画廊”介绍进来,做了“北京东京艺术工程”,它就好像是一个广告,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艺术家来到798,把这里改造得愈发时尚和多元。
798最初只是一个理想,我们都知道这个理想是要拆掉的。我参考了纽约SOHO的兴衰过程,知道把798推入市场以后,剩下的就不是我的工作了。果然没有多久,物业就通知我们停止,他们有另外的计划了。厂房的租金不断升高,艺术家被要求离开。
租金门槛的提高,导致只有大型的艺术机构可以进入,这无可厚非,北京的地价、房价一直在上涨,对于一个经济机构来说,肯定是要顺应市场,有什么道理要他们去照顾一个艺术区呢?可是艺术家是真正热爱798的人,我也不希望看到这种良好的生态被打破。于是我们开始策划大山子艺术节,吸引媒体乃至国际社会的关注。不把798的名号打出去,谁会来帮助你?
但是很无奈,2006年底的时候,物业把我的电给停了。我从旁边的东京画廊拉了一根电线过来,又坚持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在2007年撤退了。
现在798里只有我的一个工作室,没有作品,我们只是做一些设计和文化考察的工作。不过,说798里没有我的作品,这太谦逊了———整个798就是我最大的作品。
Copyright ©1999-2024 china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