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一世界
——写在《十万个为什么》“50岁”生日启动第六版之际
驻京记者 柳田 本报记者 周楠
1962年3月21日，本报曾刊发了一篇题为《培养孩子爱科学》的社论：“许多人写信给少年儿童出版社，热情洋溢地称赞它，用‘爱不释手’来形容自己对这部书的欢喜。少年读者感谢它‘告诉我们知识，帮助我们知道了大自然的秘密’；有的人更把它称为‘不说话的老师’。”
这指的正是当年的 《十万个为什么》。从1961年到2011年，五个版本的 《十万个为什么》共发行了1000多万套，累计超过1亿册。它不仅是国内第一套普及版的百科全书，也是国内影响最大、最畅销的科普读物。
今年是 《十万个为什么》“50岁”生日。27日，《十万个为什么》第六版正式启动，百余位院士、科学家、科普作家参与其中，只因“科普是科学家共同的社会责任”。
拥有18个分册的全新 《十万个为什么》将于2013年和读者见面。在网络、移动阅读发达的今天，《十万个为什么》的出版传奇能否在新一代出版人手中延续？他们又将如何回答在“新十万”前的一个个“为什么”和“怎么办”……
不知是谁突发奇想：为什么不向孩子们征集问题
1961年《十万个为什么》第一版问世，立即产生轰动效应。
评论称：“其时，正是年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发出‘向科学进军’的号召不久，处处涌动着学科学、讲科学、用科学的春潮。《十万个为什么》，十万把金钥匙，打开一扇扇科学之门。”钱学森的儿子就曾告诉叶永烈，《十万个为什么》第一版出来的时候，父亲规定他每天看50页，看完后还提问题考他。
少年儿童出版社副总编辑洪星范说，第一版的成功离不开编辑们“下基层”。
上世纪50年代末，少年儿童出版社有3个编辑室，其中三编室专门负责编纂少儿自然科普图书。当时的三编室主任王国忠考虑，为孩子们编写一套自然科学“百科”式的书。而国内刚刚引进苏联科普作家伊林的一本小册子，名为《十万个为什么》，对日常生活中普通事物提出富有童趣的问题，出版社决定就用这个书名。
编辑们找到上海高校老师，花了一年的时间，完成6万字书稿。然而，稿子中所有问题都是从教科书上来的，不像是孩子们的提问。王国忠召集大家开会，不知是谁突发奇想：“为什么不向孩子们征集问题？”大家一致赞同，王国忠叫大家放手去干，到实际生活中去，这样才有新鲜的灵感。
当年一万份问卷，印制在16开大小的纸上，写着“请你提一些你想知道的‘为什么’”。20多岁的编辑们到几十所中小学、少年宫去收集问题。两个月后，收回的几千份问卷堆满了两个大抽屉。“大家把这些问题分门别类，分物理、化学、天文气象、农业、生理卫生5册，一共选出了947个‘为什么’。”洪星范说。
当年，解答“为什么”的作者汇集了国内顶尖科学家，李四光、茅以升、华罗庚、竺可桢、苏步青等都曾担任此书的分册主编。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作者是位大学生：年仅20岁的叶永烈。
是编辑室里唯一的理工科大学生曹燕芳，想到了手头另一部书稿的作者叶永烈：尽管是学生，但科普文章写得很像样子。叶永烈回忆说，当时，少年儿童出版社给他寄了份化学分册“为什么”清单，自己按照清单所列“为什么”一个个写下去，这种科学小品文对自己路子，写起来得心应手。每写好十几个，就给编辑部寄过去，曹燕芳再和他商量修改。一来二去，一口气写了一百多个“为什么”。然后，出版社又请他写了其他分册，前后一共写了326个“为什么”。这位最年轻的作者，一人就写了三分之二的条目。
《十万个为什么》初版本不在每篇文章末署作者名字，而是按写作多少为序，在书前署名。有个奇怪的名字“山边石”总是排名靠前，其实“山边石”就是三编室的谐音。“编辑就是作者，这个现象在当时出版界很普遍，所以我们社也培养、诞生了一大批优秀作家。”少年儿童出版社社长李远涛说。
征问单几乎与当年一模一样，今天的问题则大相径庭
至今，全国各地飞向编辑部的读者来信没有断过，用成千上万封概括不为过。
一封封，表达的是对作者编辑的感激之情；一封封，求助的是帮忙购买和配齐书籍；一封封，提出的是现实生活中不解的种种问题；一封封，渴望的是有一部更新更全面更具权威性的新的《十万个为什么》问世。
早在2005年，编辑部就有了重编《十万个为什么》的念头，随后几年花了大力气做调研，确定新版本的策划方案。洪星范和出版社里的8位年轻编辑成了新版的主力军。
“为什么不向初版学习，也向今天的孩子们征集问题？”洪星范说，大家的想法再次一拍即合。今年5月下旬开始，新版《十万个为什么》面向十万青少年征集十万个“问号”。从小学、少年宫、少年科技指导站回复的近4000份问卷里，已经收到3万个“为什么”。虽然征问单与当年几乎一模一样，但问题却大相径庭。编辑们发现孩子们的问题涉及大千世界的各个领域，而且重复率很低。
“有的问题让我们大呼意外！”洪星范说，有的孩子问“银河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为什么会有万有引力”，这些带有“终极问题”色彩的“为什么”让编辑们大吃一惊，“没想到今天的青少年对世界、宇宙的未来这么感兴趣。年纪虽小，想的却很深入。”
如何处理这样的问题？洪星范说，我们考虑在每个分册专门辟一个单元来回答这个领域里的终极问题。这不仅是一种知识性的回答，更多是传达最新的研究成果，传达科学文化、科学精神内涵，发现科学探索乐趣。
现在编辑们已经从这些问题中，选出15000个有代表性的问题，最终入围新版的将定在5000个“为什么”。
看中“问题”作答的还有作者们。复旦大学脑科学研究院院长杨雄里此次担任“大脑与认知”分册主编，他说：“好问题比答案更重要。这些问题既不能在教科书上找到答案，也不能与网络问题撞车。选什么样的问题，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制胜法宝’。”担任“能源与环境”分册主编的中国科学院上海技术物理研究所研究员褚君浩也表示：“如今科技进步日新月异，新问题自然层出不穷，将权威和趣味结合才能出精品。”
“读者提出个好问题，我们看到了会很兴奋。”史军现任《科学世界》杂志副主编，也是科学松鼠会的会员，他将回答植物分册的问题。他说，比如“向日葵为什么会向着太阳”这样的问题，能否改成“有的植物为什么会运动”，这样可能更符合今天学界对植物的认识。作者“改”问题体现着写作的新意，也体现着出版的权威性和科学性。
全新问题是新版的要求，出版社还提出全新体系、全新内容、全新样式，以及利用数字化时代的全新技术手段。李远涛说，新版《十万个为什么》的着眼点，是提高中国人的科学素养，包括提问、回答，都是提高的方式。他希望能用《十万个为什么》来吸引读者思考，让大家关注科普，启发新的为什么，而不仅仅是这本书。
院士接受采访时连声说：真怕我不能做好 《十万个为什么》
李远涛将每一次 “新十万”的活动都当成是一次全国科普事件。
他说，征集问题让孩子们好好思考该问点什么，是个科普形式。而找作家则是对全国科普作家、科普资源的一次重新整理。现在，第六版《十万个为什么》的庞大作者群体已经确定下来，不但将有百余位院士参与其中，新生代科学团体“科学松鼠会”等年轻科学爱好者也将加盟写作。
学科知识体系完整、熟悉前沿领域进展情况需要的是权威把关人。杨雄里在接受采访时连声说：“真怕我不能做好《十万个为什么》。我们既要保证科学的准确性，又要深入浅出地讲明道理，对我们来说真是难题。”大科学家在小文章前表现得相当谦虚。“什么样的问题应该安排，什么问题不该出现，这决定了我们的编辑水平，也是我的作用。”褚君浩表示分册编委要由多名教授担任，严格把关。
事实上，科学家将担任分册主编，更多的小文章则由年轻一代科普作家完成。史军认为，新版编辑提倡个性化写作，强调作者对问题的看法和解读，在写作风格上不拘一格。文章最重要的是展现作者的思想、分析思路，告诉读者观念而非结论。他已经把自己的样稿“植物会不会感觉到疼”发给了编辑，得到了编辑的肯定。
有忧患意识的不仅是作者。50岁对人来说是“知天命”的年纪，对“十万个为什么”来说似乎也一样。网络发达，青少年信息来源多，纸质出版物面临着危机。1999年新世纪版《十万个为什么》推出后，至今销量60余万套，而头两年销量就占一半。盗版和侵权行为，也让图书收益和市场信誉受到威胁。
但年轻的社长和编辑们已将眼光放得更远。“爱提问，不爱死记硬背，爱山川湖海，也爱猴子青蛙，我爱科学，我回答你最好奇的，我不是山寨，我是第六版《十万个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在官方微博中用流行的方式和读者打了招呼。
李远涛说，应对数字化的挑战，《十万个为什么》的优势是创新。网络对既有内容的传播速度快，但在新内容和准确性方面存在劣势。新版要利用网络，上传创新内容，构建“十万个为什么”科普网站，打造一部基于网络的问题库、图片资料库、多媒体资料库，使其逐步成为具有广泛影响力的青少年科普教育基地，以及出版社和读者互动的核心平台，让孩子们获得立体、互动的阅读体验。
在一个科普品牌下，不断丰富产品、充实内容，更多的设想和计划已经列在出版社的日程表中。网络版“新十万”，可在专业网站提供付费下载；阅读器版“新十万”，在上海世纪出版集团统一协调下，推出“辞海悦读器”等形式的电子阅读器；手机版“新十万”，提供有偿整套书下载，或分条目付费下载。他们还将推出基于“新十万”的“绿色”游戏和动漫产品，让少年儿童真正在快乐中增长知识。
如评论所说，倘若没有“十万个为什么”这块基石，共和国人才辉映的科学殿堂里，也许就少了几颗耀眼之星。不过，对于今天的“十万个为什么”来说，如何适应当代青少年阅读潮流，是科普之外面临的又一个重要问题。
新版《十万个为什么》征集问题选登
为什么我是我，而不是别人？
为什么食物里会加三聚氰胺？
人真的可以穿越时空吗？
2012真的是世界末日吗？
为什么要给小猪加瘦肉精？
为什么电脑键盘的26个字母是打乱的？
奥特曼存在吗？
为什么女生那么温柔？
如果连宇宙都消失了，一切会去哪里？
为什么人会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