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年产量超过600部,尽管总票房突破100亿元,尽管业界投资电影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但国产电影的“短板”并未从根本上得到改观,“从某种程度上说,国产电影正在失去真正的观众,丧失真正的价值,陷入空前的思想表达危机。”在日前举行的第二届世界华语电影论坛上,北京电影学院教授、著名导演郑洞天作出上述表述。
无独有偶。北京电影学院博士生导师王志敏教授也认为,从上世纪80年代初期至本世纪头10年的大约30年间,国产电影在经历一个思想性探索的崛起后,其思想性便不断衰减。当年《英雄》打进国际市场,在全球市场赚得1.4亿元票房,巨大的票房收入引起了一场“大片风”——《夜宴》、《无极》、《满城尽带黄金甲》等所谓的“大片”纷纷登台,结果引来全国观众“重形式、轻内容”的斥责,票房也远不如预期。
2010年国产电影数量创历史新高,可销往海外的数量却是2004年以来最少的一年,只有43部。而国产电影近两年在国际电影节上的表现,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去年第63届戛纳电影节,国产电影颗粒无收,今年第61届柏林电影节,包括国产电影在内的所有华语电影又是全军覆没。
“中国电影的状况很复杂,主要原因首先是共享价值观的缺乏,中国电影现在既处在最好的时代,也处在最坏的时代——最好的时代是它确实不缺钱和观众,最坏的时代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清华大学影视传播研究中心主任尹鸿教授指出,许多国产电影过分追求商业利润使其丧失了价值追求。
而在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戴锦华看来,之所以有“太多的国产电影悬浮于中国社会现实之上”,是因为“太多电影人已经不再和中国社会的任何阶层发生互动了。没有生活的切身体会,这使他们难以分享社会任何阶层的日常生活、所思所感”。
“就像诗之于唐,词之于宋,曲之于元,电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表达方式,如果我们不能用电影真正记录、表现我们这个时代,那后代子孙想通过电影了解我们时,一定会十分失望。”在《看电影》杂志主编黄海鲲看来,创作出反映时代价值内涵的影片是对子孙后代的一种责任。
“现在确实到了该确立自己的文化和美学坐标的时候了。”上海戏剧学院副教授顾春芳认为,国产电影的文化和美学坐标就是中国的文化,要注意保留自己的特色和文化内涵,不能把自己的本色去掉。
华人导演李安曾说,他在美国拍了一些很成功的片子,不是因为他的英文有多好,也不是因为他对那个地方有多了解,而是他一直尝试用中华文化的视角去观察西方世界和东西方文化间的交流,他的电影也就成了西方观察中国的一面特殊镜子。“这才是李安能够立足世界影坛的关键。”这一论点引起了许多学者的共鸣。
“现在很多影视创作人员对我们自己的文化不仅不了解,而且还不自信,这样在具体创作中就失去了坐标,失去了方向,只会盲从于西方,盲从于市场,其作品也必然形式老套,内容空洞,价值缺失,难以赢得观众。”顾春芳说。
那么,国产电影如何在具体创作中坚持自己的文化坐标?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副主任饶曙光认为要做到三点:传统文化资源的现代化转化;传统文化的国际化表达;传统文化的审美表达。也就是说,建构传播中国文化元素和价值观的创作理念,应该成为国产电影共同的文化自觉,并且在遵从国际通行的电影叙事规则的同时,注入东方审美情趣,有效实现中国文化和思想的本土表达、国际表达和人类表达。而这一观点,也得到了与会学者和业界人士的高度认同。（本报记者 韩业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