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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学家谈萧红:她是用文字绘画的好作家

2013年10月29日 09:54 来源:辽宁日报 参与互动(0)

  将20多位中国作家的40多部作品翻译成英文;莫言获得“诺奖”,他功不可没。著名汉学家葛浩文来沈讲学——

  美国著名汉学家、翻译家葛浩文日前应邀来到沈阳师范大学,参加“中华文化对外传播”学术研讨会。研讨会结束后,在沈阳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史国强教授的引荐之下,本报记者采访了葛浩文。眼前这位年逾古稀的老者面容清瘦,温文尔雅,戴一副黑框眼镜。正是这位老人,将毕生的精力投入到中国文学翻译中,通过他的译作,外国读者得以了解中国现当代文学。葛浩文已将20多位中国著名作家的40多部作品翻译成英文,这些作家包括萧红、杨绛、白先勇、冯骥才、莫言、贾平凹、王朔、苏童、毕飞宇、阿来等。

  采访中,葛浩文不仅谈及与中国作家萧红、莫言的渊源,谈到他对中国文学作品的评价,分析了中国当代文学存在的问题,还表达了对当前文学翻译的看法。

  我对中国文学的了解是从萧红开始的,她是用文字绘画的好作家

  葛浩文的汉语普通话讲得非常标准,谈到自己的汉语天赋,葛浩文说:“我有一双好耳朵,能够区分复杂的汉字发音。 ”不仅汉语说得好,葛浩文对中国文学乃至中国文化同样造诣深厚。他告诉记者:“在中国最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就是东北,因为那是作家萧红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为研究萧红作品,葛浩文曾于1980年到哈尔滨生活了一年。

  葛浩文曾在美国印第安纳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研究中国文学。他的博士导师是柳亚子之子、旅美散文家柳无忌。学习期间,柳无忌曾向葛浩文提及中国作家萧红、萧军,以及他们坎坷的经历。葛浩文于是从图书馆找来萧军的《八月的乡村》读了起来,那是他读的第一本中国小说。随后他开始阅读萧红的作品 《呼兰河传》、《生死场》等,产生了浓厚兴趣。 1974年,葛浩文以萧红为研究对象完成了自己的博士论文。 5年后,他以这篇论文为基础所著的《萧红评传》在港台地区出版。后来,葛浩文为了继续研究萧红其人其文,远赴黑龙江生活。

  葛浩文告诉记者,“如果说,是萧红把我领进了中国文学翻译的大门也不为过。我对中国文学的了解从萧红开始。 ”葛浩文对于萧红作品的评价观点独特,他认为萧红是一个好“画家”,她的文字简单朴素,不华丽,但阅读她的作品仿佛身临其境,闭着眼睛就能看到她笔下描绘的那个地方,她是用文字绘画的好作家。

  我为莫言感到骄傲,不是因为他获“诺奖”,是为我在20多年前就发现了他这样的优秀作家而骄傲

  除了萧红之外,葛浩文翻译作品最多的中国作家当数莫言,他已将其10多部作品介绍给西方读者。很多评论家认为,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葛浩文功不可没。在此之前,他已经把好几位中国作家送上国际文学界的领奖台,比如姜戎、苏童、毕飞宇等。将中国当代小说推荐给世界,葛浩文不遗余力。谈及此,葛浩文谦虚地表示,其实自己谈不上什么功劳,还是中国作家作品本身的魅力征服了外国读者。

  1988年,葛浩文看到莫言的《天堂蒜薹之歌》,感觉很震撼,于是给莫言写信,希望获得翻译版权。莫言对葛浩文的翻译水准充分信任,对葛浩文说:“我不懂英语,交给你翻译,那已经不是我的小说了,是你的。”当记者问及最欣赏莫言的哪部作品时,葛浩文想了想回答:“这个不好说。我认为莫言最有影响力的小说还是《红高粱》,最有代表性的小说则是《生死疲劳》。不过,我觉得《酒国》也很好。 ”葛浩文认为,莫言在创作风格上属于现实主义作家,以历史题材小说见长。莫言无论写哪个时期的题材,拿捏历史的角度都能做到得心应手,总是尽力去探求汉语表达的极致,并且擅长调动各种感官。葛浩文说:“莫言总是能将民间传奇、奇异的动物形象和各种充满想象力的叙述技巧与历史结合起来,创作出与众不同的文学作品,主题诱人,人物形象逼真。”他说:“当初翻译莫言作品时,莫言还没像现在这么出名,而我也只是有个中国名字的美国学者,但是我和莫言彼此欣赏。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有点小骄傲,并非为我翻译得好而骄傲,而是为我在20多年前就发现了他这样的优秀作家而骄傲。 ”

  翻译并无一定之规,原著是我的 “指南针”,我不能用固定的方式去翻译那么多不同风格的作品

  谈到文学翻译的关键,葛浩文说:“我认为,文学翻译还是要忠实于原著,即使是作品中的细节也要忠实于原著,忠实于作者想要表达的微妙心思。我翻译毕飞宇的《青衣》,我们两人电子邮件里交流的文字加起来,比整部小说的字数还多。翻译莫言的《蛙》时,我们对书名究竟用单数还是复数讨论了很久,最后决定用复数。我曾问莫言,小说前面说‘黑眼珠’,后面说‘蓝眼珠’,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复说:是笔误。再比如说,莫言小说里的人名很多都是用器官做名字,比如:王肝、李手,翻译时是用LiHand,还是LiShou?我最后还是用了音译,但是挪威版就是直接翻译成器官的名字。 ”

  翻译中,葛浩文非常注重对小说所处的文化、社会及历史背景的把握。在翻译姜戎的《狼图腾》时,书中有许多蒙古族语言词汇,他就找到一位中国蒙古族留学生帮忙。当然,忠实于原著不等于拘泥于形式,在翻译刘震云的《手机》时,葛浩文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小说场景始于30年前,然后跳跃到当代,接着又闪回到30年前。葛浩文告诉刘震云,如果照这种顺序翻译,看过40页后,美国读者通常就不会往下看了。葛浩文建议把开场设在当代,然后再展开回忆。这个建议得到了作者的同意。葛浩文认为,这样做并没有改变作品的质量,改变的只是它的销量。

  在葛浩文眼里,翻译并无一定之规,也没有直译或者意译的理论。葛浩文说:“原著是我的‘指南针’,我肯定会跟着它的方向走。但我翻译每一部作品的方式方法都不一样,我不能用固定的方式去翻译那么多不同风格的作品。 ”被问及哪位中国作家的作品最难翻译,葛浩文回答说:“莫言的作品不太难翻译,尽管他会用很多方言。苏童的作品写得很细腻,但也不难翻译。姜戎的作品富有哲理,他的作品也比较好译。我觉得毕飞宇的作品最难翻译,薄薄的一册,里面都是很微妙、很谨慎的用词。 ”

  谈到刚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加拿大作家门罗,葛浩文称他一点也不意外。葛浩文说:“在门罗女士获奖的前一天,我们还在谈论她有可能获奖,第二天她就真的得奖了。 ”葛浩文本人及夫人都是门罗的忠实读者,葛浩文认为门罗获奖也是短篇小说创作的胜利。一些作家出于经济利益考虑,重长篇小说,轻短篇小说,可事实证明,短篇小说创作完全可以取得辉煌的成绩。葛浩文还向记者推荐了门罗的《逃离》。葛浩文表示:“她的书好看的太多了,她的短篇小说字字珠玑。 ”

  中国文学创作应取得作者表达需求与读者阅读需求的平衡,中国优秀的作家和作品非常多,但被推介出去的比较少

  谈到中国文学目前存在的问题,葛浩文称,作家写作必然要从心灵出发,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感,但无视读者的阅读需求也不行。如何取得二者之间的平衡,是作家才能的体现。中国文学创作应取得作者表达需求与读者阅读需求的平衡。此外,葛浩文认为,中国当代作家普遍有历史情怀,偏重历史小说创作,但对当下的生活把握不足,尤其是人物刻画得比较浅,没有抵达心灵层面,虽然这一现象已有所改变。

  在葛浩文看来,中国作家一是注重历史,显然历史对中国作家来说太重要了;第二是故乡,很多作家的作品一定要写故乡。葛浩文认为,目前中国文学创作的题材与风格呈现出多样化趋势,但一些类型小说存在跟风创作的现象,比如魔幻小说,似乎在跟着拉美走。葛浩文说:“我认为写作技巧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作家要找到自己的视角。”

  葛浩文告诉记者,目前他正在翻译刘震云的两本书《我不是潘金莲》和《我叫刘跃进》。还有王安忆的长篇小说《富萍》尚未翻译完成。他真诚地希望,通过自己的翻译工作,能够为中国文学走向世界助一臂之力。

  葛浩文坦言,中国优秀的作家和作品非常多,但被推介出去的比较少。中国仍有大量的好作品没有被翻译成外语,没能让世界读者了解。对此,葛浩文表示,希望能有越来越多的年轻翻译加入到翻译中国文学的队伍中来。

  □本报记者/王臻青

【编辑:上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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