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画派泰斗陈章绩：作画不打底稿(图)

　　□本版撰文/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蒋隽

　　作为中国近现代书画六大画派之一，岭南画派是海上画派之后崛起的最成体系、影响最大的一个画派，它注重写生，融汇中西绘画之长，保持了传统中国画的笔墨特色，但又创制出有时代精神和地方特色的新格局。广州美院老教授陈章绩是岭南画派泰斗关山月的爱徒和东床快婿，岭南画派二代中的代表性人物。人民大会堂广东厅的画作《西沙丽日》就出自他手。

　　被人民大会堂珍藏的岭南名画

　　上世纪80年代，人民大会堂广东厅有一幅花鸟画，名曰《西沙丽日》。画的是西沙群岛热带海岸常见的鲣鸟和羊角树。当时海南岛还没有建省，属于广东省的一部分。1970年代，中国与越南在西沙群岛上出现岛屿争端，中国政府希望通过此画，表明维护领土完整的决心。

　　这幅画的作者，就是岭南画派传人、广州美院老教授陈章绩，1979年他应广东省政府邀请为人民大会堂广东厅作此画。通过标本与书上的知识，陈章绩知道了代表西沙的是羊角树和鲣鸟。一种是护沙固土的树，一只是被称为“导航的鸟”，大海中渔民根据鲣鸟觅食的方向，驾船扬帆前去撒网捕鱼，傍晚跟随它们飞回的航线驶回海岛停泊。后来，这幅作品为北京人民大会堂珍藏。

　　经历过1970年代的人，恐怕都记得一副画的场景：春耕时分，农民们驾着新买的插秧机，在村民欢快围观的情况下，正忙着插秧；沿着曲折有致的田埂种植起来的葵树，已经密茂成林。这就是1973年陈章绩创作的《春闹葵乡》。该画当年就入选全国美展，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北京荣宝斋制成木板水印画；并由外文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中国国际书店、广东出版社、广东画报社出版。后来外交部要求陈章绩重画九张，1973至1974年送到各驻外使馆，让外国友人看到中国新农村特色，还要一张放大放到中国驻联合国办事处。这张画里，寥寥几笔的写意人物，来自小鸟天堂的群飞白鹭，结合远处的高压线站，充分反映新中国的时代特色。1975年 《春闹葵乡》入选英国伦敦“国际博览会”。陈章绩至今记忆犹新：“就这一幅画，关山月先生评价它说是有时代精神，有地方特色，有个人风格，是张好画。关老对我的画从不爱作评论，除了这一张。”

　　师从关山月等大师却不办展览

　　陈章绩为人忠厚，温和持重，笔墨不做作，不张扬。他师从关山月、黎雄才等岭南画派大师，《春闹葵乡》、《西沙丽日》等作品让他少年成名。但是，陈章绩成名几十年，但在艺术圈内却以“低调得出奇”而闻名。他是关山月、黎雄才的得意门生，更是关山月的女婿。但多年来，他却仿佛回避着曝光和成名的机会，自从上世纪80年代起，他就很少办各种展览，也几乎没有举办过个展。“办展览要整理作品、到处联络，很费时间，我情愿把这个时间用来画画，自己开心自己舒服就好。”对于他来说，最开心舒服的事情就是画画。陈章绩平静地站在约定俗成的论资排辈之外，不以身份地位炒作自己，认为艺术自有历史和睿智而眼光犀利的评论家作定论。

　　一手绝活：不打底稿作画

　　陈章绩有一手绝活，用毛笔画人物，不用炭笔起稿，而是笔墨直接写生。这是老师关山月所要求的，“关老教导我，要用毛笔即刻写生，不能修改，要按感觉走，要看准。大脑，眼睛与手，高度统一。熟能生巧。什么事情要反复练。廖廖几笔，已经是多年的功力所在。”

　　正是如此，早年陈章绩练就了扎实的写实造型功底，毛笔直接入画写生，不打底稿，无论人物或花鸟都惟妙惟肖。他的画充分发挥了心、手、眼的统一。他的写实风格，非常讲究剪裁、概括、提炼。在作画的过程中，把自己敏锐感觉的东西，加以突出的表现给观众。他把这种写实的观念和速写捕捉到的形神高度提炼，通过结合线条、墨块、彩块、泼墨、没骨，让自己的作品不受文人画要求的书法化的形象。

　　大师精神：人要往前看

　　陈章绩特别善于画瀑布、云海等与水有关的东西,犹如束束白绢，充满气势，非常大气，给人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例如他的瀑布，巨大的瀑布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天上飞流之下，用笔用墨激昂豪放，又不失理智经营，形成跌拓起伏、气势宏大、内敛稳健的艺术风格。

　　在《奔腾不息》中，一幕巨大的瀑布以排山倒海之势正从左上方飞泻奔腾而落，击起飞沫如雪，在瀑布前方与画面右下角处巨石突兀，石上苍松挺拔，一只黑鹰搏击于水气之间，在画外仿佛依稀听到水声奔流不息的咆哮。

　　“无论多么艰难，人总要往前看，往前走。”这就是为什么陈章绩爱画水，因为水反映了人的一生应该要不断向前，他用奔腾的水自勉和明志，表示他的一生不停留在一个地方，要永远向前。

　　《春闹葵乡》

　　70年代，岭南地区开始在各县各乡推行农业机械化。当时，陈章绩得知东莞正在举行插秧机大赛，就画了这幅作品来。后来外交部要求陈章绩重画九张，1973至1974年送到各驻外使馆，让外国友人看到中国新农村特色，还要一张放大放到中国驻联合国办事处。

　　陈章绩其人：岭南画派泰斗关山月女婿

　　陈章绩是岭南画派泰斗关山月的乘龙快婿，夫人关怡说，其中有三点重要原因：一、同为阳江人，同下乡之情；二、正直厚道，品格高尚；三、尊师重道，时刻维护老师。1957年陈章绩考入中南美专（广州美术学院的前身）。1961年毕业后留校。当时关山月先生是广州美术学院的副院长。陈章绩很尊敬关老，经常去看望他。从学生时代，陈章绩就受到关山月、黎雄才岭南画派大师的器重，这里面既有学养全面，功夫扎实过人，富于创新的个人能力同时更有其勤勉正直，务实执着的品德使然。

　　文革年代，关山月被打成右派，从1968年底一家都被下放到三水的干校劳动学习。关老被囚禁起来，一夜之间被打为“反动学术权威”，遭人唾骂诬陷，几乎无人敢去探望。但陈章绩多次冒险探望老师，并为老师送吃送水。他坚信，无论时代怎么变，尊师重道这一真理不能变，“关老是我的老师，对比旁人的冷眼，我更相信老师的人品。” 1971年关老才回到广州，正是因为他的人品够好，关老后来才纳他为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