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谈"推拿"维权:遇上事就忍着会助长不良风气

　　毕飞宇获茅盾文学奖的《推拿》最近又成了备受关注的焦点——他的原著小说和由电视剧剧本版改编的《推拿》陷入了侵权纠纷。

　　3月19日，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对作家毕飞宇和人民文学出版社诉编剧陈枰、西苑出版社侵权一案作出判决：认定陈枰、西苑出版社侵犯了毕飞宇的著作权；赔偿毕飞宇经济损失5万元。当时身在法国的毕飞宇和人文社都表示将继续上诉。而一直沉默的陈枰前几天写了一条长微博，坚持认为自己没有侵权，她也要上诉。

　　昨天，刚从巴黎书展归来的毕飞宇接受了记者专访，详解侵权纠纷始末。

　　“不想纠缠5万元赔偿，起诉不为经济利益而是保护知识产权”

　　《推拿》侵权案一审判决时，毕飞宇在国外。很多人为他仅仅获得5万元经济赔偿鸣不平，他却说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判决书说得很清楚，被告的行为侵犯了原著的著作权，应承担停止侵害、赔偿损失的责任，我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法庭的判决在我的意料之中，感谢法庭，我知道法律一定会保护我的合法权益的。从保护知识产权这个角度出发，5万的确有些少，侵权的成本太低了。但是，我不会在这个地方纠缠，说到底，我提起诉讼也不是为了经济利益，而是是保护知识产权，我的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当然，这起案例的原告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人民文学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关于反不正当竞争的主张没有得到法庭的支持，他们会不会上诉我还不清楚，但是，只要他们上诉，即使我个人胜诉了，我也一定会和他们站在一起。”

　　陈枰在微博上称法庭一审并无认定侵权，她认为，法院驳回了人文社的全部诉求，驳回毕飞宇和人文社索赔人民币63万元的诉求，即表示无侵权行为。毕飞宇回应道：“在判决书面前，被告说什么都不作数。作为一个败诉的人，我认为被告在这个时候说太多的话是极不明智的，对被告来说，要么好好地执行法院的判决，要么上诉。要知道，说不负责任的话和侵权一样，也要承担法律后果的。”

　　“《青衣》就曾‘吃过苍蝇’，但法律诉讼太消耗时间和精力”

　　陈枰在微博还上讲述了一件旧事以证明自己出版《推拿》的剧本事出有因——当年她把毕飞宇的《青衣》改成电视剧后，随即出版了《青衣》的长篇小说，毕飞宇还写了序。

　　毕飞宇对此回应：“那时候她渴望出一本书，我的确同意了，还应她的请求给她写了序。可我没有料到，最后出版的不是剧本，而是‘长篇小说’，这让我觉得我吃了一只苍蝇，但是，毕竟我口头同意过的，这只苍蝇我只能咽下去。在后来的这么多年里，我和她见过多次，一次都没有提起过这事，她本人是知道的。这两天我也注意到她的言论了，她的逻辑是这样的，既然第一只苍蝇你都咽下去了，第二只苍蝇你也要咽下去。”

　　他不是没有想过走法律程序，“我对法律诉讼有恐惧，太消耗时间和精力了。写作对注意力的要求极高，那时候我正在写《玉米》，不想影响《玉米》的写作，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这件事让他在转让《推拿》电视剧版权的时候，学会了用法律条款来保护自己，“我在签署合同的时候特地加上了一个保护性的条款，老实说，如果没有前面的‘长篇小说’《青衣》这件事，我不会加上特别条款的，也想不起来。谢天谢地，正是这个保护性的条款让我轻松地赢得了这次诉讼。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当然了，即使没有这个条款，这场诉讼我也不会输，因为被告的侵权行为非常清晰，说得直白一点，做得太过分了。”他对记者表示，当年陈枰出版“长篇小说”《青衣》之前被告还知道请求他的同意，“碍于情面，我也就同意了。到了‘长篇小说’《推拿》，被告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了。就在电视剧《推拿》上演前，我在北京开会，我这才知道被告又出‘新长篇’了。”

　　“遇上事就忍着，这在客观上助长不好的风气”

　　陈枰认为原著小说《推拿》影视版权几经转让，她与影视公司签的合同中并没有限制出版电视剧本，所以自己没有侵权。

　　毕飞宇解释：“《推拿》电视剧版权最早给了北京的中融公司，由于种种原因中融没有投拍，经过我的授权，中融公司将《推拿》的电视剧改编权转让给了禾谷川公司。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电视剧《推拿》就是由禾谷川投拍的。转让合同是常有的事，无论合同转让多少次，合同内部的条款都不会改变。”

　　这次他不怕麻烦，下定决心站出来维权。“关于知识产权保护，我们说了很多年了，实施起来其实是不力的。中国作家的知识产权屡被侵犯，凭良心讲，作家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总是害怕浪费时间和精力，遇上事就忍着，这在客观上助长了不好的风气，别人了解了你的心态，这种心态就会被利用。就说这一次吧，法庭都已经判了，是非一清二楚。换了过去，无论被告再说什么我都不会出面的。可是这一次我得改，不能再迁就了，维护知识产权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不能怕烦。可是话还得说回来了，一个作家不好好写作，成天去搞法律诉讼，这也不是个事。再说了，就算我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维权毕竟是一件技术含量很高的工作，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做的。所以我想说，加大惩治的力度十分重要，如果一个人侵权了，罚他三瓜两枣，客观上会纵容侵权。”(记者 邢虹 朱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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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景相似，叶兆言侵权官司胜诉

　　另一位南京作家叶兆言也曾遭遇和毕飞宇类似的侵权纠纷。他的小说《马文的战争》改编成电视剧后，该剧编剧陈彤也出版了《马文的战争》。

　　一审法院认为，陈彤未经叶兆言同意，改编并许可出版陈彤版《马文的战争》的行为，北大出版社未经叶兆言同意出版陈彤版《马文的战争》的行为，均违反我国著作权法规定的法定义务，侵犯了叶兆言的署名权、改编权等权利，判决陈彤赔偿14万余元，北大出版社赔偿40万元。

　　一审判决后，陈彤不服提起上诉。南京市中院作出终审判决，认定陈彤及北大出版社的行为侵犯叶兆言的署名权、改编权等权利，共同赔偿叶兆言33.2万余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