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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乔石:我对中联部永远是感恩的(2)

2014年04月02日 17:09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参与互动(0)

  给我布置第一份功课

  一个星期之后,接到中联部干部局的通知,我被任命为研究室时事政策处处长。这个处有七八个人,从事形势与政策研究,负责为部起草报送中央的形势分析报告和对外政策建议,还要为部领导起草重要讲话。

  上班第一天,郁文就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说:“老乔要我把中苏论战的几份材料给你看看。老乔和其他几位部领导认为,对十年‘文革’中央已作出决议,而对此前的中苏论战尚未进行全面的研究和清理。中联部是当时中苏论战的主要参与单位之一,我们有责任整理一下,搞得好也想上报中央。现在已经搞了一年多,形成了几份部内讨论稿,你可以看看,也可提出意见和看法。”

  这是回中联部后的“第一份功课”,我必须认真做好。我用了三天时间,查阅了有关资料,书面提出了几条意见。最主要的一条是,十年论战是十年文革的“温床”。最近两年,我写了两篇关于中苏十年论战的文章(注:其中之一《中苏大论战中的中联部》,发表于本刊2013年第8期),也是源于乔石布置的这“第一份功课”。

  1983年7月,中央任命钱李仁为中联部部长。乔石不再兼任中联部部长,但他在中央书记处里仍然分管政党外交工作。

  乔石离任后,有一段时间仍然住在中联部大院里。他保持着晚饭后同郁文一起散步的习惯,只是因已是中央首长,后边总尾随一名警卫。

  一天傍晚,我从部外回来,迎面碰上他俩在散步。乔石招呼我,我忙迎上前去。警卫跑上来,问我是干什么的。乔石说:“我们聊聊天,请你退后。”郁文说:“我们散步也要跟着,提过几次意见,要求取消,也没有用。”乔石说:“无非叫我脱离群众,可能人家会说我官做大了,架子也大。”

  乔石问了我在研究室的情况后,要我谈谈对“国际主义”和“超越意识形态”问题的看法。我简要说明后,他说:“苏联长期用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名义来控制别国党,干涉别国内政,名声很不好。我们也为此吃过大亏,要研究一下,慢慢淡化和不提‘国际主义’为好。”他又说,对意识形态,应该“超越”而不“回避”,可以“求同存异”。

  有人告状说我是乔石侄子

  1984年底,胡耀邦向中联部提出,要在党中央机关带头建立新闻发言人制度。中联部决定,由研究室领导任新闻发言人。

  之前,郁文已接替李骥担任研究室主任,我任副主任。一天,副部长朱良到办公室找我谈话。他说:“部领导本来请郁文任新闻发言人,但郁文提出,她由于身份不方便,推荐你为发言人,部领导已同意。”

  为此,中联部成立了新闻局,任命我为新闻发言人。这等于把我一下子从冷板凳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感到很困难。在讨论第一次新闻发布会的部务会议上,部长钱李仁要求我,胆子要大一点,可以有小错误,不要说“无可奉告”。

  当新闻发言人确实有“风头”,报上经常有名,电视有时“出镜”,但也有风险。外国记者往往根据他自己的理解刊登你的发言,容易引人误解,遭人批评,甚至被人“打小报告”。

  我求教于郁文,她听后笑着说:“我正好也要找你。有人向中央告状,说你是乔石的侄子,所以当上了发言人。真是无稽之谈。我已向中央作了说明。老乔对我说,情况说明了就行了,清者自清。”

  “让外国人能听得进去”

  1986年12月,郁文调动工作,我接任研究室主任。她的新工作,是中国国际交流协会总干事。

  “文革”之前,中联部受中央委托,负责指导“工(会)、青(年团)、妇(联)、和”的外事工作。“和”即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大会委员会,简称“和大”,主席为郭沫若,地址在北京台基厂1号。

  “文革”时,“工青妇和”的外事活动基本停止。“文革”之后,“工青妇”对外活动逐渐恢复,但“和大”活动迟迟未启动。台基厂1号也归了外交部主管的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简称对外友协)。

  中联部同对外友协也有密切的工作关系。由于以前党际关系只局限于共产党之间,同亚非拉各国以及日本、欧洲社会党左翼的来往主要由对外友协出面进行。

  从70年末、80年代初开始,中共逐步建立了同各国各类政党的关系,但这需要一个相互了解的“过渡”。于是中联部提出对外友协归其主管,得到中央批准,但由于时任对外友协会长王炳南不同意而没有落实。

  李一氓想到“另起炉灶”。他与时任中联部副部长吴学谦、乔石和朱良等商议,经过几个月的筹备,经中央批准,于1981年9月正式成立了中国国际交流协会。

  成立这个协会,还能为民主党派领导人创造一个平台,便于他们和中共一起参加同外国政党的交流,以更好地体现多党合作。

  作为创办者之一,乔石一直十分关心交流协会的工作。担任党和国家领导人后,他多次会见交流协会的重要外宾。在一次会见后,他对我说(我1993年底调任交流协会任总干事),交流协会要多请民主党派领导人和各方面专家同外宾座谈。他们有切身体会,谈经济问题、宗教问题、台湾问题都谈得很好,让外国人能听得进去。

  不要再搞论战

  从80年代末开始,苏联和东欧发生剧变,苏联解体,苏共解散。对此,中联部积极向中央提出政策建议,中央政治局也要中联部提出分析报告。

  90年代初的一天,晚上8点多钟,郁文给我打电话说:“老乔请你来一趟。”

  乔石要我就苏东剧变及我们应采取的立场这个问题谈一谈。我介绍了我所知的一些主要观点,也谈了自己的看法。我说:“有不少人,特别是一些老干部来信说,对苏共解散十分气愤,要求我们党公开批判戈尔巴乔夫,批判社会党,坚决反对美国的‘和平演变’。”

  乔石说:“苏联剧变有很复杂的原因,有内因和外因,但内因是主要的。有帝国主义推行‘和平演变’的因素,但我看主要是苏联内部的原因。我们可以在内部批判戈尔巴乔夫,但不要公开点名。我在一次会议上建议不要点名批判,否则就是再搞公开论战了,论战会引起很多麻烦,我们要吸取过去的教训。主要是要把自己的事情办好。我们的改革开放政策要继续下去。对外无论发生什么变化,国家关系还是要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最后,他说,今天只是交换看法,不要外传。

  1993年夏,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会见外宾。会见前我陪中联部领导做例行汇报,江泽民告诉我们:“你们的材料,我和政治局的同志都看了,很好。再也不能搞论战,搞政治运动了,否则就要亡党亡国。”

  我的良师益友郁文去了

  1999年春,在乔石卸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职务一年之后,我到他家拜访了他。

  乔石说:“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只参加一些礼仪性活动。闲来写写字,听听音乐,散散步,同家人多接触。但我多年来养成一个习惯,就是脑子里不断地思考一些问题。”

  他告诉我,自己想研究党史。我问,是否想写一本党史。他说:“这是不可能,也是做不到的。过去毛主席想自己写本党史,后来又请董老写党史,都没有做成。”

  他还告诉我:“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就是从马克思到列宁再到毛泽东,他们都是伟大的革命领袖,但他们对革命往往带有一点理想主义色彩,总想很快把革命搞成,却往往并不符合实际情况。还是要准确地研究世界,研究当代资本主义和当代社会主义的发展。过去中联部在这方面做了许多工作。”

  接着,他又回忆起在中联部时的情况。他说:“那时在中联部,工作虽很辛苦,生活也清苦,但很单纯,同志间关系也很单纯。你记得吗?那时住在中联部大院内,每天天蒙蒙亮,大家走出大门在河边跑步,总有百来人。我和老吴(指吴学谦)也每天相约加入这个队伍。现在想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2011年9月,我应郁文之邀,参加了乔石文集编辑组。2012年6月,《乔石谈民主与法制》一书出版发行。此后,编辑组又开始筹备乔石的第二本著作,内容是关于“改革和发展”的。

  2013年1月上旬的一天,郁文和我们编辑组成员一起吃饭。那天她很高兴,谈笑风生。

  没想到,十几天之后,我突然接到编辑组组长陈群的电话,说郁文已病危住进医院。更没想到,又过了几天,就接到噩耗。1月28日,她在医院去世,享年87岁。

  很长时间,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我的一生中,我一直视她为对我的人生影响最大的良师益友。更让我感佩的是,相识近半个世纪,不管地位如何变化,她待人始终如一。★

  (作者系中联部研究室前主任、当代世界研究中心研究员)

【编辑:宋宇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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