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民图》68年后露真容 作者曾绘制《鲁迅遗容》

　　国家博物馆藏的《义民图》，中国美术馆藏的《放下你的鞭子》，北京鲁迅博物馆藏的《五个警察一个○》……昨天，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开幕的“含泪画下去——司徒乔艺术世界的爱与恨”，第一次将多家博物馆藏的司徒乔重要作品如此全面地汇聚在一起。

　　去世已经56年的司徒乔，对于今天的人们可能有点陌生；但如果提起他的代表作之一《鲁迅遗容》，却几乎无人不知。1936年鲁迅逝世时，司徒乔怀着悲痛的心情绘制了这幅作品。包括《鲁迅遗容》在内，司徒乔创作的110多件油画、粉彩画、竹笔画、水彩画、书籍插图、手稿草图、素描等珍贵作品，在展览现场集中亮相。

　　展览的主题“含泪画下去”，出自1926年立志走上画家道路时的司徒乔日记：“含泪画下去啊，蠢人，在艺术的牢狱里过你的一生。”这日记就像预言，余下的人生，司徒乔的足迹在战乱中踏遍了北京、上海、湖北、新疆甚至海外，一路留下了许多珍贵的作品。

　　“他自称为‘白薯画家’，就是因为最困难的时候只能依靠邻居接济的白薯饱腹。”司徒乔的二女儿司徒双回忆说，“印象中，我的童年一直在逃难，但不管多么颠沛流离，爸爸从未放下过手中的画笔。没钱买画笔和颜料，他就拿别人用旧了的毛笔，把毛摘掉，竹管削成钢笔尖的形状，蘸着墨汁继续画。”

　　创作于1946年《义民图》，就是司徒乔用自己发明的竹笔创作的。5米多的长卷中，描绘了30多个小人物，以此表现战争灾情，每个小人物旁边，寥寥几笔讲述着他们的故事：有逃难逃了五省好不容易回到家乡、双腿却突然瘫痪的壮年大叔，有在战争中父母双亡的十几岁小男孩，还有一家九口人死了八个的大婶……“听妈妈讲，这些灾民全都是真实的人物，因为感情太激动，爸爸当时只略打一下腹稿，常常一口气就画下五六个人，真正动笔画这幅长卷，一共只用了三天时间。”司徒双说。

　　《义民图》画出了司徒乔对底层人民的爱，而《放下你的鞭子》则饱含着他对日本侵略者的愤恨。这幅油画取材于上世纪40年代在南洋赈灾演出的同名独幕剧，剧中一对东北父女流离失所、卖艺求生的故事，深深感染了与妻儿辗转流亡至南洋的司徒乔。据司徒双介绍，创作这幅作品时，司徒乔把剧中的主演请至家中，把家里搭成舞台的样子，对着化好妆的模特，就为了刻画他们脸上仇恨的表情。

　　“以他自己的力，终日在画古庙，土山，破屋，穷人，乞丐……”这是1928年鲁迅对司徒乔画作的评论。往前推两年，司徒乔在北京中央公园(现中山公园)水榭举办第一次个展时，鲁迅被画中关怀底层人民的情感触动，买下了《五个警察一个○》(注：标题中○指代“孕妇”)等两幅画。

　　如今，汇聚司徒乔重要作品的回顾展在北京展出，策展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曹庆晖最感怀的，依然是司徒乔的爱憎分明，他说：“司徒乔并非科班出身，但他凭着充沛的艺术情感，踉踉跄跄走上艺术这条路。今天的很多画家技法都很熟练，唯独缺失了眼中饱含感情的泪水。”

　　展览将持续至9月10日。

　　幕后故事

　　“失而复得”的

　　《义民图》

　　此次展览中最引人关注的作品，当属五米长卷《义民图》。其实，这幅反映战争灾情的作品，曾在1946年举办的“灾情画展”上展出，并引起了包括郭沫若在内的文艺界人士的热烈讨论。而此次展出，则是新中国成立后这幅画作首次亮相。

　　原来，1950年，刚刚回国的司徒乔在中国革命博物馆(现国家博物馆前身)筹备处工作。当时，因家中空间有限，他把包括《义民图》在内的一批个人作品存放在革命博物馆。1958年，司徒乔在北京病逝。漫长的岁月中，这些作品也被遗忘在博物馆库房，甚至被认为已经遗失。

　　筹备此次展览时，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的司徒乔家属，给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写信，提出再找一下。没想到，工作人员反复寻找后，居然真的发现了一箱几十年未曾开封的司徒乔画作，而《义民图》就安静地躺在这个箱子中。这幅重要作品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本报记者 杨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