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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剃头匠去世 曾被称“老北京手艺人的活化石”

2014年11月01日 13:38 来源:法制晚报 参与互动(0)

  靖奎家中的墙上挂满了自己与学生的照片,还有一张他参与的纪录片的海报 摄/法制晚报记者 郭谦

  法制晚报讯(记者 刘汨)两个月前,当靖奎将自己的那套理发家什交给最后一个徒弟时,有些事情已经注定。

  昨日上午9点20分,这位有着“理发泰斗”“老北京手艺人的活化石”尊称的老人在北京中医医院去世。生前,梅兰芳、傅作义等社会名流坐在他的剃刀之下,又有其主演的电影享誉国际,靖奎从不缺少高光时刻。

  然而在离别之际,当亲友蓦然回看时却发现,在老人101年的生命当中,一直未变的是那颗手艺人平实的匠心。

  现场

  “老爷子走了” 邻居们阵阵唏嘘

  在景山西街高卧胡同的历史中,靖奎和家人迁居至此的几十年实在微不足道。但在昨天下午,他却成了这条小巷谈论的中心。

  “老爷子走了。”一边为不断赶来的探视者指路,邻居们发出了阵阵唏嘘。

  靖奎膝下6位子女,他与长子、长女同住。巷子正中的那间院子,右边把手第一间就是靖奎的卧室。

  走进去,满墙照片中不乏手执剃刀、凝神于发丛的身影。老人的气息似乎还在,但一张大大的遗像代替了他的存在。

  在窄小的肩膀上,端着一副消瘦的面庞,微带笑意。那神情是矍铄的,靖奎颇重养生,最后几年还将吸烟的习惯戒掉。此时,最后一根烟卷为他点燃后放进了火盆。

  “毕竟这么大岁数了,有准备。”亲属们语气平缓、围坐一起,大女儿靖秀芬正在隔壁厨房,她扯开嗓子、接过了话茬,半晌,靖秀芬突然回过神来,“我爸老说我,这么大声说话跟吵架似的。”

  经历

  一把剃刀记录了一个世纪

  17岁那年,靖奎从顺义农村进了北京城。本是一心想当个账房先生,最终却入了理发行。

  关于靖奎究竟师从何人,又是如何在剃头师傅的圈子里闯出名堂,如今连家人们都很难说清。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段辉煌岁月。在他的剃刀下,主顾有梅兰芳、尚小云这样的艺术大师,也有傅作义、马占山这样的高级官员,收的钱资从银元到金圆券。老爷子的手艺在四九城口口相传。

  “地安门和清华大学附近,各有一间店面,手下小二十个伙计。”大女儿靖秀芬还记得,如今地安门那家火爆的栗子店斜后身,曾有一座二层小楼就属于自家,一层门店、二层住人。

  建国之后几年,公私合营的浪潮开始,靖奎的门店被收归国有,但他并不愿在其中任职。从那以后,靖奎回归了这行最初的状态,每日骑着一辆26自行车穿梭于街巷之间。一个黑色人造革皮包里装上推子、剃刀这些吃饭的家伙什儿,一手抽动招揽生意用的“唤头”,两块铁皮当啷作响。这声音于各家各户再熟悉不过,剃头师傅来了!

  靖奎人生的第二个“高潮”来的则有些晚,已是2005年,电影《剃头匠》里他本色出演。有人评价“片子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而拍摄时靖奎则一再对剧组说:“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随着再次扬名,开始有新鲜的血液注入靖奎的生活。络绎不绝的拜访者慕名来到高卧胡同,老爷子其实很难记清个中人的身份,但他只当是个说话的伴儿,来人必是畅言。

  在2011年,东北人张德禄三次登门,终于成为了靖奎的关门弟子。按照老理儿,他带着四样水果登门奉茶,而老爷子也最后一次享受了磕头礼成的待遇。

  张德禄的印象里,那之后,靖奎极少再为人理发,“师傅也清楚,岁数大了,手上的把握没以前大了。”

  匠心 不愿放下老手艺 也不排斥新事物

  在靖奎的一个记事本上,详细记录了每位老主顾的理发周期,一个月过后他基本都会准时登门。至于收费标准,全凭意愿,只是个象征。

  “最开始我们也不拦着,他自己觉得高兴啊。”二女婿卢洪军说,靖奎骑车爱“玩儿飘”,摔了两次后就换成了三轮。直到骑着三轮车,老爷子又摔了一次,家人才开始逐渐限制他外出的次数。

  相比外人,亲属们没有更多“享受”过靖奎的手艺,但一些重要的时刻他并未错过。

  外孙李根的胎毛由他亲手剃掉,第二次则是在高中,追求个性的李根想要剃个老派的光头,就在自家院子里,姥爷露了手艺。“剃的是真快,就是把我痱子也刮破了,真疼!”

  在老辈人口中,靖奎最精湛的恰是刀功。张德禄就此特意向靖奎讨教过,师傅一番比划,诀窍无非在手势和力道上。如今,在张德禄自己的两家发廊,还保留着刮脸这项服务。“可惜都得我自己上,现在的小孩哪会这些。”

  守着老派的手艺,靖奎并不抵触新生事物,而对后辈也尽是宽容。“对于包括理发这块的新东西,我师傅都能理解。”说这话时,张德禄甩了甩自己的马尾辫。

  告别 老北京的灵与肉 这一回真的走了

  今年9月,靖奎将那个装着理发家什的黑色人造革提包从床底下拿出来,交给了张德禄。

  “师傅没多讲太多,只是说送给我了。”但张德禄觉得,靖奎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靖奎仍然恪守着自己的养生之道,每天早睡早起,并在临睡前按摩头部。但改变还是在悄然出现。

  《剃头匠》的导演哈斯朝鲁曾评述,影片中的靖大爷希望每个人(也包括他自己)干干净净地来到人世,也希望人们干干净净地离去。但在现实中,靖奎还是没法做到坦然离开。

  一周多前,靖奎最后一次前往隔壁胡同的小店,给自己理了个发。一个稍显“花哨”的分头式样,这多少让亲友有些诧异。几天后,因为气喘,他住进了北京中医医院。

  10月31日凌晨,靖奎突然犯起了脾气,拔掉输液管,喊着:“我要回家!”二女婿卢洪军赶来,靖奎只对他说了一句:“这回我可能不行了。”

  靖奎抢过手机要给小女儿打电话,但却笨拙地弄反了解锁方向。靖秀芬有些想笑,要录下这幕,却也不知怎的设成了录音。

  一番折腾,靖奎重新躺了下来。9点20分,人们突然发现,他原本随着呼吸有节奏吐露的舌尖,没了动静。卢洪军走了过去,轻轻地挪动着那副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来,我给您换上衣服。”

  儿女们开始能带着笑聊起靖奎的过往:“爸是个与世无争的人,特聪明,跟他比起来,我们不行。”

  此时,张德禄也咂摸起更深的那层意思:“不管剃刀下那人的贫富贵贱,手法不变,劲道不变。”

  再翻看《剃头匠》影评,曾有人写道:“新北京的活化石,老北京的灵与肉。”

  文/记者 刘汨

【编辑:宋宇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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