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派名家李世济：让剧场多一些黑头发的观众(图)

　　2015年，国家京剧院迎来60岁生日，由程派名家李海燕主演的京剧《武则天轶事》将于2月13日在梅兰芳大剧院上演。昨天，李海燕的恩师、82岁高龄的程派名家李世济接受京华时报记者专访时，回忆了该戏创排前后的故事。她也一直在思考“如何让剧场里的观众，从白头发变成灰头发，再变成黑头发。”

　　□往事

　　组建“京剧试验田”

　　当天的采访在国家京剧院的会议室进行，李世济谈起一件不为人知的往事。上个世纪80年代初，邓小平的夫人卓琳找到李世济，跟她商量组建京剧团的事。

　　李世济回忆，当时邓小平和卓琳选中了她牵头组建承包制京剧团，这让她很惊讶。“我哪里行呀？第一我不是科班出身，第二我也不是戏校毕业，第三我家没有长辈是从事戏曲事业的。卓琳阿姨跟我说，我们信任你。”不过，当时卓琳跟她提了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对外绝对不能提一个字，我们这个团是小平同志的试验田。”

　　1985年3月初，国家京剧院成立了以李世济、冯志孝、李光为主要演员的75人承包团，李世济出任团长。最让李世济难忘的是，当时团里演员的劲头儿，“那时大家不会计较，快过年了就自己开灶，非常团结。”

　　“在外演出期间，每天很晚的时候都会汇报工作。”搞“京剧实验田”这件事李世济没对人讲过。现在为什么说呢？李世济说：“我是要让大家都知道小平同志不是只抓经济，而是对文化也非常重视，我觉得应该让大家都知道。”还有让李世济怀念的是那个京剧承包团的团结作风和排戏演戏的严谨态度，这些都是今天京剧演员所缺乏的。

　　□聊戏

　　程派武则天吸取小生特点

　　在担任承包京剧团团长期间，不但演出《锁麟囊》等传统戏，还创排新戏。李世济透露，《武则天轶事》也是在邓小平的建议下创排的，“他说，你们可以排个武则天。我对武则天太生疏，就看书看资料，看了有25万字。我经常到他们家做客汇报，那时也不知道什么害怕啊，就说徐城北词写得好，但是我对戏剧结构更熟悉，武则天作为一个政治人物，要有人情味儿。”

　　京剧演员出身的李世济，与戏剧家徐城北一同成了这出戏的编剧。在创作过程中，李世济并不保守，在程派原有特色的基础上吸收了小生、花脸行当的特点。“程派太委婉了，表现武则天这样的人物有难度，比如奉先寺这场，皇帝死了，武则天要哭，她该如何表现。这些原来的程派表演中没有，她跟高宗也是相亲相爱的，要表现出这点来。”

　　因此，为何符合武则天人物特别的需要，李世济在念白、唱腔上借鉴了不少小生行当的艺术特点，而在表演身段上也借鉴了花脸行当的动作架势。她回忆，对京剧唱腔、唱词都很熟悉的邓小平和卓琳有时也会对这出戏提出一些具体的建议，比如唱腔上不能虎头蛇尾。

　　在这次演出中，李世济的徒弟李海燕扮演武则天。虽然已是当红的程派名家，但她觉得武则天塑造起来难度很大，“为演这出戏，我也查阅了不少史料，看了好几个版本的电视剧，刘晓庆和斯琴高娃老师对人物的把握让我印象很深。武则天不能演成一个冷冰冰的人，师父也让我一定要带着感情去演，演出人情味儿。”

　　□思考

　　通过有感情的表演吸引观众

　　采访中，除了聊这出戏的往事，82岁的李世济还谈到了一直以来对京剧未来的思考。李世济提到第一次恢复公开演出《锁麟囊》的情景，“当时说要在工人文化俱乐部演出《锁麟囊》，把我吓坏了，‘文革’留下的阴影还没过去。演出前，我就看见一个老人坐在三轮车上，儿子背着妈妈进来看戏，那种情景真是感人，我们互相传说这事儿，不能不好好演。”

　　这件事让李世济想到，老观众对京剧是有感情的，但是京剧往前发展就得想象，如何让剧场里多一些黑头发的观众。“我们的老观众不可能每次都能来，观众断档了怎么办，什么时候台下的观众才能从白头发变成灰头发，从灰头发变成黑头发。那时不演出的时候，我就去年轻人去的地方，看年轻人喜欢看什么。”

　　在李世济看来，90年代的年轻观众和现在的年轻观众不喜欢京剧的原因有相似性，“那时候年轻人喜欢看港台电影，现在也喜欢看电视剧、电影。我总结了一条，京剧是捂着肚子的，太过于含蓄，年轻观众不喜欢。年轻观众说，梁祝的故事多简单，俩人直接私奔不就完了，还唱那么大一段戏，看不下去。”在这次《武则天轶事》的复排中，演出时长也由原来的3个多小时，减少为2小时20分钟。

　　“年轻人跟我说，他们要爱京剧，爱就爱个够，恨就恨个够。”如何让年轻人走近京剧，这是李世济一直思考的，她说自己没受过什么教育，也没太多文化，可能这种思考有局限，比如应该向话剧学习，通过有感情的表演，一两分钟就能让观众记住一个角色。其实，这位80多岁的老太太头脑依旧灵活，还跟记者聊起了当下热门的范冰冰版武则天。“我不知道说得对不对，这个电视剧演得不好，里面的政治斗争太多了，人情味儿太弱了，武则天是个妻子、母亲，得有人情味儿。”

　　□链接

　　《武则天轶事》

　　新编历史剧《武则天轶事》由徐城北、李世济编剧，李紫贵执导，唐在炘作曲，创排于上世纪90年代。

　　该剧讲述了唐高宗、武则天双圣临朝，旧臣裴炎不满，定下离间计，挑唆太子李贤对生母武则天产生不满。裴炎同时暗中结盟扬州，企图发动兵变。东宫暗蓄甲兵事发，太子被贬巴蜀。不久唐高宗驾崩，扬州兵变一触即发。武则天原拟召回太子同掌朝政，却被裴炎先行派人刺死太子。紧急关头，武则天平定了扬州叛乱，当众揭露了裴炎面目，力挽狂澜。武则天顶贞观之治，均田地、改科举、用女官、扶农扶商。该剧既刻画了武则天的为妻为母之情，也显示了她为大政舍亲情的大胸怀。

　　这次演出由孙元意复排导演、剧本整理，李世济担任艺术指导，主演是李世济的弟子李海燕。

　　京华时报记者田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