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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鲁迅死于20世纪而活在21世纪(图)

2015年02月04日 15:01 来源:城市快报  参与互动()

1936年3月大病初愈后的鲁迅

《自题小像》诗

  林贤治是当代著名学者和鲁迅研究专家,近日,其作品《反抗者鲁迅》《鲁迅的最后十年》《鲁迅思想录》《一个人的爱与死》结集成“一个人的鲁迅”系列,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在这充满了激情与力量的鲁迅四重奏中,作者描述的不仅是鲁迅经历过的那些事儿,而且倾注了其对鲁迅作品的深刻理解,并且对鲁迅的思想与人格作出精彩而独特的分析与见解。同时,书中还精选了鲁迅的生活旧照、书影、手稿、信件等,为读者呈现更加真实的鲁迅。本报记者 李宁

  鲁迅死于20世纪而活在21世纪。这是一个奇异的生命现象。然而,他并不像别的伟大人物那样,带给世间的唯是静止于历史的或一阶段的炫目的光辉。

  与其说,他带来的是“欣慰的纪念”、凯旋门、缤纷的花束,毋宁说是围城的缺口、断裂的盾、漫天无花的蔷薇。

  作为现时代的一份精神遗产,它博大,沉重,燃烧般的富于刺激,使人因深刻而受伤,痛楚,觉醒,甘于带着流血的脚踵奋力前行。

  1881年鲁迅出生的年头,正好临近帝国的悬崖,是时间的断裂带。中国现代化,在民族的屈辱中蹒跚起步,许多陌生的事物,陆续出现在大队蠕动着的辫子和小脚之间。随着经济的萌动,政治改革的一次尝试——戊戌变法——旋起旋灭。中国向何处去?成为横亘在官员、士子和百姓面前共同的问题。

  汉学家费正清用“沿海中国”和“内陆中国”的概念,阐述中国近代的两大传统。鲁迅的出生地,恰恰落在沿海中国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绍兴。它是古老的,又是年轻的;它是越王报仇雪耻的故地,又是新书报最早流布的地方。在它四周,毗连大小村落,具有明显的边缘色彩。

  鲁迅的大家庭过早败落,对应于古老中国的命运,很有点同构的意味。由于祖父下狱事件的牵连,他曾经在乡下度过一段短暂的“乞食者”生活。祖父被判“斩监候”,由最高统治者于顷刻间的“钦点”决定一个人的生与死,这是荒谬的,但在当时却又是天经地义的。权力的这种不测之威,使他自小便为一种无法言说的焦虑、耻辱和仇恨所抓攫。父亲的长期卧病和后来的亡故,无疑加剧了他的精神创痛,而作为长男,又不得不从中担当沉重的责任。

  家庭的两次变故,把他无情地推落到社会底层;从小康而入困顿,终致自我放逐,远走异乡。生活的巨大落差,构成了他日后反抗现存秩序的广阔而深刻的背景。

  可以说,鲁迅来自传统中国的黑暗的深部,来自现代的源头,来自东西方文化冲突的第一波,来自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从专制政治向民主政治转型的粗糙的摩擦面。鲁迅及其时代的关系,就整个现代化进程来说,带有某种“原型”性质。由于改革的缓慢,在一个长时段内,前前后后会产生许多彼此类似甚至雷同的事件。这种“同义反复”的东西,是最本质的东西。鲁迅始终抓住这东西,对于这个前现代社会,则抓住其中的死结:“吃人。”所谓“吃人”,即作为个人的从生存到发展的各种权利,全然遭到剥夺;用马克思对专制社会的概括,就是“轻视人,蔑视人,使人不成其为人”。然而,人们已经习惯于奴隶的非人的处境,麻木、苟且、逃避自由。对于现实,一是不敢正视,二是善于遗忘。鲁迅所作的斗争,不但在于揭露黑暗的事实,还要暴露各种企图掩饰黑暗的行为。可怕的是,这期间,除了官方的布置,还有“同人”的合谋,以及民众的参与。鲁迅天生敏感,激烈,不能容忍有害的事物。他极力使司空见惯的东西陌生化,使隐蔽的东西公开化,使稳定均衡的东西极端化和尖锐化,总之,他要使“黑暗的动物”现形,使“铁屋子”里的人们无法昏睡和假寐,使大家看见事实的实在性,使真理自明。鲁迅的全部努力,几乎都在揭示时代的真相。所以,当我们重温鲁迅的文本时,就会诧异地发现:被揭露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未曾改变——鲁迅倾其一生都在促进其改变,已然包含了一种猫头鹰式的洞见,犹如预言。

  我们是谁?人还是奴隶?我们是否具备自由的意志和权利?

  鲁迅终其一生,确实不曾背弃青年时期构筑的“人国”乌托邦,但是在现实中,除了确信自己作为奴隶以至奴隶的奴隶的经验,他怀疑一切。鲁迅的敌人,都不是迎面而来的,而是来自上层、背后、内部,来自周围,所以,鲁迅的斗争也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斗争,而是反叛、反抗、突围。他不断地使自己从权力和罪恶中分裂出来,脱离出来,成为相对于权力系统的密集网络的一个活跃的反抗点。

  鲁迅一生傲然独立,却是遍体鳞伤,过早地耗尽了体内的全部燃料。斗争的无效性,不免使人们又多出另一种折磨,就是——鲁迅的存在,其价值仅仅在于反抗本身吗?

  文| 林贤治(本文为《鲁迅的最后十年》引言,有删节)

【编辑:宋宇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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