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庙会"缩水" 民间表演团现艺人集体离京现象

　　小年过完，春节渐近，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庙会很快又将热闹起来。不过，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今年京城庙会纷纷“缩水”——莲花池公园庙会停办，天坛公园取消“祭天仪仗”，地坛庙会取消拜台卡拉OK活动，消减摊位20个，龙潭庙会取消花会走街活动，减少摊位14个。

　　如此行情之下，每年在庙会上忙活的表演者、摊贩们免不了一番盘算。即将到来的春节，他们将会以怎样的方式度过？

　　民间艺术表演团——

　　“一百多人都外地演出，没一个打算留在北京”

　　逛庙会，不少人图的就是股浓浓的年味儿。吹糖人、拉洋片、剪纸、草编，甭管儿时是不是都曾见过，这些场景总能勾起人们的怀旧情绪，五花八门的民俗表演也就成了庙会的重头戏。

　　眼看春节将至，北京嘉凡民间艺术表演团的团长王天军再次进入“备战”状态，为三百多名身怀百余项民间绝活的“旗下艺人”张罗演出事宜。“今年北京庙会的表演需求明显比往年要少，有的庙会索性都不办了，就算办的那些，态度上也谨慎得多。”王天军对“缩水”的行情早有察觉，“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团里有表演计划的一百多人都是到外地演出，没有一个打算留在北京。”

　　在王天军看来，艺人集体离京并非只因庙会“缩水”。尽管还是有庙会发来邀请，但最终没人答应下来，“大家最不能接受的是北京庙会年年要收摊位费。毕竟我们跟那些卖小吃的不一样，我们重在表演，看的多买的少，如果再收摊位费，搞不好最后还得赔钱。”去年春节，团里三十多名艺人分别参加了龙潭庙会和通州运河文化庙会，收成并不理想，“赚的只有几个，多半都是赔的，糖人还算好些，剪纸就惨淡许多。”

　　相比之下，外地的待遇要高出不少，“我们表演的项目很多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外地对这些比较感兴趣，不仅不收摊位费，反过来还会给我们补贴，吃住行也向来全包。这样的话，起码不担心赔钱，如果效果好，还能多挣一些。”

　　37岁的王天军自己也是一名吹糖人的艺人。将近10年前，从部队转业的他偶然看到一位老者表演吹糖人，一下子着了迷，于是拜老者为师，边学边琢磨，越做越上瘾，决心以此为业。之后不久，王天军又陆续召集散落各地的民俗表演同行，组建成团。

　　“我们这些表演都比较冷门，平时收入不稳定，全指望过年这些天，到庙会上挣点钱养家。”近些年，王天军几乎从来没跟家人一起过过团圆年，“父母在老家，老婆孩子在北京，我到外地表演，从初一到十五，一去就是半个月。”今年春节，王天军要去山西晋城继续吹糖人的事业，至于收成如何，一切还是未知。

　　祭天仪仗皇上扮演者——

　　“少一些场次，可以有更多时间回去陪陪家人”

　　跟王天军这样的专业艺人不同，31岁的仲继先是个完全零基础的外行，但他已经在春节期间的天坛祭天仪仗和祭天乐舞表演中当了整整100场的皇上。

　　今年将要取消的祭天仪仗曾经是天坛文化周的招牌活动之一，从2003年春节起，每年初一到初五，都会有数百人身着盛装，扮成皇帝、百官、八旗武士、内廷侍从等，依据乾隆十三年的《大驾卤簿图》再现祭天仪式。从斋宫到祈年殿南砖门的行进途中，分别展示静鞭、罡筒、笛箫、幡幢、刀枪剑戟、青罗伞盖、金八件等仪仗器物，声势颇为浩大。

　　起初，在天坛从事古树保护的园林职工仲继先不过是数万观众中的一员。2008年，他被安排去剧组中帮忙，成为一名幕后工作者。“那时候只是负责统计服装、道具，算是剧务吧。”仲继先没想到，2010年春节前两周，身高一米九的他被导演相中，直接被推到了“皇上”的位置。

　　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仲继先对从天而降的角色一头雾水，“你能想象吗？头一天还是给皇上拎鞋换衣服的，第二天就成了皇上！”仲继先赶紧回去恶补历史知识，翻阅《天坛志》等典籍，“还看了不少清朝古装剧，琢磨皇上的一言一行。”

　　仲继先清楚地记得，2010年春节格外冷，第一次顶着寒风大彩排时，毫无心理准备的他刚一走出斋宫，便被密密麻麻的摄像机团团围住，“后来他们问我紧张吗？我说不紧张，因为整个人都蒙了。”

　　虽说算不上专业，但仲继先一直在用心揣摩，“最初，不少人建议我再霸气一点，但我觉得，皇上到天坛祭天，不是来耍威风，应该是带着一副求人办事的心态，要特别虔诚。”为了确保关键时刻不掉链子，仲继先每次都会提前开始准备，“皇上祭天要先在斋宫里斋戒三天，我得半个月，不能吃坏肚子，更不能受伤。”自从演了皇上，仲继先就再没熬过年，三十晚上九点多早早睡下，初一早上六点多就起床赶往单位。“每年演出都特减肥，五天时间至少能瘦个五六斤。”

　　刚开始那两年，扮演文武百官的都是仲继先的同事，而祭天仪仗中，安排的有向皇上跪拜的环节。“简直太考验我了，恨不得场上他们给我行礼，场下我得给他们行礼。”回忆起这段经历，仲继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休息的时候一起玩牌，他们老拿这个开涮，还趁机指挥‘皇上’去关门，我向来乖乖地应上一声‘喳’。”

　　尽管今年取消了祭天仪仗，但仲继先仍将会在祭天乐舞中接着当“皇上”。“不管怎么说，少一些场次对我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这样我可以有更多时间回去陪陪家人。”两个月前，仲继先刚刚当上爸爸，心里也就多了一份牵挂，“儿子还太小，等他再大些，可以抱着过来一起照张相。”

　　曾经的庙会摊主——

　　“腾出的空间如果能有一些特色项目，没准儿效果更好”

　　对很多人来说，逛庙会不光是要过足眼瘾，还是个大饱口福的好机会，五湖四海的小吃历来是庙会的标配。近年来，地坛、龙潭庙会的“标王”几乎都被经营“肉串”的商家包揽。在巨大的诱惑下，袁朗也曾怦然心动，跟朋友一起到庙会上盘摊卖了几年的羊肉串。

　　“大家对庙会的直观印象就是人多，卖东西的多。人挤着人，卖得又贵，能不赚钱？但实际上没这么简单。”几年干下来，袁朗逐渐看透了其中的门道，“比如我们去过的龙潭庙会，那里面光餐饮这一项，就得有一百个摊位，这里面还有不少都是老字号，有名的产品。好多产品同质化很严重，尤其是羊肉串啊、茶汤这类。一平均，每家剩的客流就没有多少了。”

　　让袁朗更头疼的是不菲的摊位费，“位置好的，租金要十几万。说实话我们这种小本经营的，没有这个财力去干这个事，万一十几万花了，挣不回来怎么办？别忘了庙会可就8天。按平均摊位费4万来算，8天时间，意味着一天光摊位费就5000。还有肉串的成本、人工的成本，都不是小数目。为什么庙会东西这么贵？就是为了把这些成本挣出来。”

　　总结几年的实战经验，袁朗发现，理想的状态下，前四五天能把这笔钱挣出来，后几天挣的钱，才是自己的。“为什么到最后一两天大家都甩货呢，因为卖不出去，东西砸在手里了。肉串这些东西很快就会腐烂，到头来还是要赔钱。”

　　七七八八算下来，袁朗发现哪怕生意好的时候，几个人折腾八天，最后每个人也分不了几千块，要是赶上前年买卖不好，一人只分了几百块。“我们的一位朋友就说，摆摊费半天劲，还不如去单位加一天班，拿三倍工资呢。话又说回来，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踏踏实实陪家里人过个年呢！”

　　袁朗觉得，庙会摊位“缩水”倒不是什么坏事，“大家经营项目差不多，恶性竞争严重。老实说，游客体验也不好，我身边的人几乎都不去逛庙会了，也是到改一改的时候了。”

　　曾经在庙会摆过摊的高晓飞也打消了再去的念头。高晓飞平时喜欢民俗、传统曲艺，前年春节，他跟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决定去庙会凑个热闹，卖民俗小玩意儿，“我们好歹也算半个行家，当时卖的小玩意儿质量还都不错，但看的人不少，买的人不多。庙会里的东西太杂了，说老实话绝大多数东西就是小批发市场的水平，游客也不知道哪个值得买，看看新鲜劲儿，也就过去了。”辛辛苦苦忙活了几天下来，高晓飞却不得不接受“小赔”的事实，“好在我们卖的东西不怕坏，节后还能接着卖。但有了这次经历后，大家再也不提去庙会摆摊了。”

　　在高晓飞看来，缩减摊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商家就是挣个快钱，你不能指望着他们自我调整，就得主办方想办法。腾出的空间如果能有一些特色项目，没准儿效果更好。”

　　2015北京庙会预览

　　庙会名称 地点 时间 票价

　　第三十届地坛春节文化庙会 地坛公园 2月18日-25日（大年三十至初七） 10元

　　第三十二届龙潭庙会 龙潭公园 2月18日-25日（大年三十至初七） 10元

　　第二十届大观园红楼庙会 大观园 2月19日-23日（大年初一至初五） 40元

　　圆明园第六届皇家庙会 圆明园绮春园 2月19日-24日（大年初一至初六） 10元

　　石景山游乐园洋庙会 石景山游乐园 2月19日-25日（大年初一至初七） 10元

　　厂甸庙会 陶然亭公园 2月19日-23日（大年初一至初五） 10元

　　八大处新春祈福庙会 八大处公园 2月19日-24日（大年初一至初六） 10元

　　通州运河文化庙会 通州运河文化广场 2月18日-24日（大年三十至初六） 10元

　　第二十一届红螺寺庙会 红螺寺景区内 2月19日-24日（大年初一至初六） 54元

　　数说庙会

　　2011年2月6日，地坛庙会客流量曾经达到23.4万人次，为近年来京城庙会单日客流量最高峰。今年，地坛庙会将布置62个监控点进行热点监控、设立16个瞭望台疏导游客。

　　2014年12月18日，第三十届地坛庙会饮食摊位限价招标会上，来自黑龙江的商户以26万元的最高限价竞拍到最贵摊位，该价格与上一届持平。在2010年12月地坛庙会摊位首次实行“限价招标”以前，地坛“标王”成交价曾达3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