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点翠风波”：当艺术遇上动物保护

　　若自得于点翠头面“保值升值”的同时，言语间透露的是对翠鸟生命的无动于衷，那这叫板的其实不是道德高标，而是某些基础伦理。

　　日前因为一则“点翠头面”的微博，天津青年京剧团程派青衣、天津市政协委员刘桂娟被推向了“风口浪尖”。刘桂娟的这条图文微博称，“这一头点翠头面，十几年前买的，花了12万银两，今天即使是40多万人民币也买不到了，80只翠鸟翅膀下的一点点羽毛，经过点翠师傅的加工，变成有流动光泽的头面，永不褪色。”此微博发出后，引起了一些动物爱好者的强烈不满。

　　争论双方已缠斗一两天，目前仍然是鸡同鸭讲的状态。批评者说她炫富、残忍，刘桂娟则一直强调“对艺术负责”。一边讲现代社会应该尊重生命，传统也应变通，一边讲传统就是这样，大师梅兰芳也戴，全国院团都买。当传统艺术遇上动物保护，究竟孰是孰非？

　　必须承认的是，点翠爱好者和动物爱好者双方都在捍卫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价值。动物爱好者把动物生命放在第一位，觉得把翠鸟羽毛换成绸布也没什么大不了；而刘桂娟及其支持者则说点翠头面就是好，“对艺术负责，宁可多花钱，多一倍的翠鸟，也要买最好的”。

　　作为一个京剧外行，笔者无从知晓点翠比点绸好在哪儿，也不知道在现在的剧场演出中，观众能否分辨出来。但这些质疑刘桂娟都可以反驳，她可以说，点绸会影响艺术感觉，要的就是这个feel。这样外人就难以置喙了。

　　而目前看来，点翠这点事还牵涉不到法律问题。翠鸟有多个亚种，其中蓝耳翠鸟、鹳嘴翠鸟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但不是保护动物的普通翠鸟分布更广。无法证明点翠头面用的翠鸟是保护动物。因此动物爱好者更准确的诉求是，翠鸟这么可爱，你们怎么忍心为了做一个头饰就让那么多翠鸟受拔毛之苦？

　　我认为，刘桂娟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在她自得于点翠头面“保值升值”、光泽多好的时候，言语之间透露的对翠鸟生命的无动于衷。在她看来，似乎这些翠鸟天生就是用来被加工成首饰的材料。而由于她公众人物的身份，这种漠视生命的姿态就难免引起动物爱好者的反感与敌视。而刘桂娟政协委员的身份，更是人们对她提出更高要求的理由。

　　谈到动物保护，就难免涉及选择性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要保护翠鸟（非二级保护动物），而对鸡鸭鱼依旧大吃特吃？要承认选择性保护的存在，但我们也应该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在文明社会，对无害的野生动物要采取“没有必要则不杀”“非杀不可也不应虐杀”的原则。

　　对动物的爱心是现代文明社会的一项标志。你可以不在乎那些小生命，但应该知道有人在乎。当你在公共空间冒犯到了别人，仅仅把别人当成“神经病”或“五毛”来批判是无济于事的。

　　□西坡（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