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家：中国文学在国外仍属小众 好在我们已出发

　　记者 孙磊

　　2016年春天， 欧洲最大的读书节“莱比锡读书节”和丹麦最大的“霍森斯作家节”联合对中国作家麦家发出邀请。麦家携其著作《解密》的德文版和丹麦文版，做了20天的巡回宣传。丹麦文化部部长亲自接见麦家，并陪同他参观霍森斯读书节的各个场馆，丹麦皇家图书馆还为麦家举办了一次高规格的讲座。《丹麦日报》用两个整版报道了麦家和《解密》，解密麦家的同时，也解密中国文学——对于西方而言，在他们的阅读与中国文学之间，同样需要一个解码器——因为，语言和文化上的障碍同样是一种“密码”，需要去破译。

　　麦家在欧洲的20天，中西文化项目顾问、翻译王竞女士一路随行，她记录了这样一段插曲：德国人安娜特（Annett Kahl）经营着一家专售译成德文、英文的中国图书的网络书店。每次举办有关中国的文学活动，她都推着丈夫做的木头书箱来到现场售书。结果，麦家在汉堡豫园的活动结束后，书居然卖断了。读者们很失望：“书以后还可以买到，但是得不到麦家的签名了。”

　　安娜特感到非常意外：中国文学在德语市场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这些年来翻译成英德文的中国文学书都不多，卖得也不火，她的生意一直波澜不惊。即使在欧洲，读文学的群体也在量减，读中国文学的人就更加凤毛麟角了。

　　从莱比锡到柏林、从维也纳至慕尼黑，《解密》在活动后的签售，次次都突破了书商们的经验预期。

　　眼下，麦家载誉归来。在世界读书日到来之前，记者对麦家进行了采访——

　　中国文学被世界关注是一个事实， 但总的来说，还没成为一种普遍的热度

　　记者：您频频越洋“解密”，感觉您本人及作品已经上升到文化现象的层面，因为长期以来，一提起中国文学，西方的印象就是《红高粱》，那种非常民族性的文学类型；而如今《解密》被译成多种语言，是否意味着，中国文学在国际上有了多元的新开拓？而且不久前，中国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问鼎国际安徒生奖，虽然您与曹文轩创作类型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作品在阅读市场中经年畅销。这是否意味着，中国主流作家，已经进入世界文化视野？

　　麦家：我首先感谢你对我的认可和褒奖，但我又同时不得不指出，中国文学在海外的影响，还是大不如人意的。当然，莫言、曹文轩，包括刘慈欣等人近年来在世界上摘得了一些大奖，这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中国文学被世界关注的一个事实，但总的来说，还没成为一种普遍的热度，尤其是和外国文学在中国的热度相比，中国文学在世界的影响力还是令人失望的。外国文学几乎成为中国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中国的读者几乎人人都读过一些外国文学，但读过中国文学的外国读者还是十分小众的。我只能说，和以前相比，现在中国作家受到了世界关注。

　　坦率说，《解密》的成功走出去有一定的偶然因素

　　但好在我们已经出发了

　　记者：但是，这些年《解密》在海外受关注的程度，确实是出乎意料的高。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吗？

　　麦家：这本书被翻译的语种已经多达33种，这在中国当代作家当中也许是屈指可数的，其次，《解密》的出版商大多是当地的国际知名大出版社，他们在推广《解密》上，下足了功夫，所以也在当地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尤其在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像《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金融时报》《卫报》《经济学人》等世界名刊，都对《解密》有连篇累牍的报道和评价，这也是这本书能够在海外迅速被翻译成那么多文字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坦率说，《解密》的成功走出去，有一定的偶然因素，它既不代表我麦家东西写得好，也不说明中国文学就此在世界上有了什么转机，虽然现在英国企鹅，西班牙planeta等重要国际出版商，在继续推广我的第二本书《暗算》，但我不敢肯定它能重拾《解密》的“辉煌”，因为我刚才说了，中国文学在海外还没受到普遍的关注。某一个作家的某一部小说的“走红”，都有一定的偶然性，这种偶然性到必然性之间，还有很大的距离。好在现在我们已经出发了！

　　知道一下

　　世界读书日

　　全称“世界图书与版权日”。最初的创意来自于国际出版商协会。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4月23日为“世界读书日”，目的是让各国政府与公众更加重视图书这一传播知识、表达观念和交流信息的形式。同时希望借此鼓励世人尤其是年轻人去发现阅读的乐趣，增强对版权的保护意识，并对那些为促进人类的社会和文化进步做出不可替代贡献的人表示敬意。

　　1996年开始为第一个世界读书日，所以，2016年是第20个世界读书日。

　　阅读对人的成长的影响是巨大的，一本好书往往能改变人的一生。而一个民族的精神境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全民族的阅读水平。让我们认真读一本好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