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滚动| 国内| 国际| 军事| 社会| 财经| 产经| 房产| 金融| 证券| 汽车| I T| 能源| 港澳| 台湾| 华人| 侨网| 经纬
English| 图片| 视频| 直播| 娱乐| 体育| 文化| 健康| 生活| 葡萄酒| 微视界| 演出| 专题| 理论| 新媒体| 供稿

四川自贡盐井最后的天车辊工:血盆抓饭 后继恐无人

2016年10月14日 11:49 来源:华西都市报 参与互动 

自贡最后的5名辊工。

辊工作业四件套:布鞋、帽子、安全绳、长斧头。

  “天车高、天车长,我家住在天车旁……”因盐而兴的自贡市,曾经在盐业生产最鼎盛时期,有数以万计的盐井天车。随着时间推移,传统的采汲卤工艺已退出历史舞台,有自贡城市名片之称的“盐井天车”也以惊人的速度消失。

  目前,自贡仅存天车 19座,而被誉为天车“保护神”的辊工,全市仅剩5人。这些最后的辊工,在维护天车之路上坚守了数十年,随着他们的即将退休,没有新的手艺人加入辊工行列,自贡“天车”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在20多米的天车顶端作业。

  天车消失

  自贡的记忆渐渐稀少

  天车被誉为自贡盐场奇观之一,是将若干杉木连结,以竹篾绳捆扎成巨大的支架,竖于井口,用于采卤、淘井、治井。天车井架十分壮观,是盐都自贡特有的、不可多得的文物,堪称自贡城市名片。

  今年53岁的龙树田是土生土长的自贡人,他是一名辊工。从十六七岁的小伙到如今头发花白,他将青春献给了天车。

  龙树田怎么也没想到,孩提时代就接触的天车到如今会成为“稀罕物”,“那个时候天车真是多如麻筛,自贡就是一座遍地盐井的城市。”

  时代的进步,盐业的衰退,工艺的革新……如今,自贡仅存19座天车,分布于自流井区6座,贡井区7座,大安区6座,多地处郊野,长期经受风雨侵蚀。

  据了解,几年前,自贡曾对全市范围内的天车进行摸底调查,明确了天车的建造年代、高度、现状、管理使用单位等。市政府还曾下发过《关于加强我市天车保护的意见》,明确规定自贡市现有天车按照“分级管理,属地管理”,“谁使用,谁维修”的原则,由产权或使用单位负责维护、保养,明确规定天车不论属于哪个单位或个人,一律不得拆除。

  金雁是四川久大投资控股有限责任公司低压天然气分公司辊工组的安全管理负责人,12年的辊工管理经历让他深感无力,“天车保护意见几乎没起作用,维护需要政府关注和投入,否则太难了,再过些年,自贡人的记忆恐怕也要消失了。”

  高危职业

  全市上下仅有5辊工

  “辊工”与“天车”相生相伴,天车架设、维修都是辊工一手一脚捆出来的。作为天车的保护神,辊工无可厚非地成了自贡的“活化石”。

  从12年前接手辊工组的安全管理,金雁眼看着全市的辊工从14人减少到现在的5人,最年轻的已40多岁,老龄化趋势严重,“自贡最多时辊工都有上千个,还不包括地面上的许多杂工。”

  龙树田是“辊工5人组”的组长,这份常人看来是高危特殊的职业,在5人组心里有不可替代的重量——“天车是盐之母、辊工是盐之父”。

  龙树田上世纪80年代参加工作时,自贡的辊工还超过100人。“工作危险待遇低,根本就没得人愿意干。我们离不了,也是因为干了30多年,守着天车早就习惯了。”

  曹志光虽已53岁,周正的脸型轮廓仍能看出当年的帅气,“年轻时长得帅着呢,但别人听说我是爬天车的,讨老婆都不好讨,最后是八方托媒人才落实了婚事。”

  2014年底,“辊工5人组”加入了两个新人,让大家高兴了好一阵。龙树田和陈文权分别带了大半年后,没想到意外出现了。一人因为一次安装楔子把手砍伤了,再不适合做辊工;另一人因为觉得这份工作实在太危险而选择了离开。

  于是,去年下半年,他们又继续变回“辊工5人组”。

维修工作需要天车上和地面上密切配合。

  维护之险

  天车上丢掉性命者有

  回到现实,“从血盆里抓饭吃”才是辊工工作的真实写照。

  10月13日一早,金雁、辊工5人组、4名民工,在自贡盐都植物园山顶的“双成井”集结完毕。早上8点,开过安全会议后,他们便开始活动起来。

  一周以前,他们就在对这座20多米的天车进行大修。目前,已经完成了抽换箍丝、加换木楔子、穿剪加固、更换封密丝的步骤,剩下的关键步骤是安装箍头和天辊子。以大修这座“双成井”为例,所需钢绳就有5000多米、10多吨重,木质楔子2000多个。

  上下天车是个技术活:在没任何保险措施的情况下,辊工要沿“箍道”先用手抓住钢丝箍预留下的木楔空隙,脚蹬空隙处,像猴子攀爬悬崖般沿着“箍道”才能爬到天车顶部。

  现场维修讲述着一项古老的技艺,几乎没有任何机械设备的影子,全部靠辊工们手工作业。

  穿上辊工千层底布鞋,戴上竹篾帽,套上布手套,捆上安全绳,佩上长斧子,52岁的姚少文就和林岗、陈文权慢慢向“天车”高处爬去。

  整个上午,这3人都在天车顶端,和地面上的龙树田、曹志光以及民工,依靠多年来的默契,严谨地完成着每一个步骤。几年前,因为患病,曹志光已不能再爬天车了,“地面上的工作也不能马虎,必须和天车上的人密切配合,每一个步骤都性命攸关。”

  “年轻时候,自贡最高的天车103米,我们爬起来都游刃有余,七八十米的天车也是数不胜数。”曹志光说,“但现在整个自贡,就他们4个能爬天车了。”

  在天车上坚持了近3小时后,3人小心地爬了下来,他们的工作服已被汗水浸透。金雁说,“由于腿部和腰部大量用力,辊工们在天车上持续作业时间不能超过一上午。同时,只有天气连续晴朗才能作业,否则非常危险。”

  “过去,在天车上丢掉性命的辊工不是没有。直到现在,但凡遇上我出门维修天车,家里人就担心得很,一直要到这一天进了门他们悬着的心才落下来。”姚少文说。

  传承尴尬

  无新人加入维护行列

  天车的维修是个技术活,离开了辊工,天车保护便无从谈起。

  金雁说,从最简单的设备说起,辊工们作业必须穿的布鞋市面上已经再难买到,他曾跑遍自贡,却再也寻不到专门制作辊工布鞋的匠人。龙树田说,“为了爬天车安全,就只有将就前些年的用,还有些是到以前退休的辊工屋头去要来的。”

  更让“辊工5人组”忧心的是,眼看着大多数人即将退休,却苦于没有新人加入维护行列,天车维修的手艺无人继承。

  5年前,金雁曾组织过一次对外招聘,当时还设置了展览室让大家了解辊工,“哎,危险大加待遇低,竟然没得一个人来报名。”

  40多岁的林岗和陈文权是“辊工5人组”里相对年轻的,“趁我们还有好几年才退休,现在还带得动徒弟,只想把手艺传下去,让辊工不至于绝迹,天车也不得自生自灭。”

  想到还有2年即将退休,曹志光说:“老龙,说不定等以后我们泡着盖碗茶、抽着叶子烟,在自贡溜达的时候,也许已经看不到天车的影子了。”

  一旁的组长龙树田没有接话,蹲着使劲抽完最后一支烟,“走,今天的活路干完。我们明天再来。”(华西城市读本记者邓丹摄影报道)

【编辑:高辰】

>文化新闻精选:

本网站所刊载信息,不代表中新社和中新网观点。 刊用本网站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未经授权禁止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违者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网上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0106168)] [京ICP证040655号] [京公网安备:110102003042-1] [京ICP备05004340号-1] 总机:86-10-87826688

Copyright ©1999-2024 china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