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一旦“传奇”,总是惹人无限“遐思”,非要从她的文字里寻找出她生活的痕迹,好像她有责任把生活这只“洋葱”掰开给你看,而我们即使呛得泪流满面也不肯放弃这样的“权利”。
事隔多年,张爱玲的“洋葱”还是被剥开了,《小团圆》惊艳地一转身,吓了我们一大跳。而更引人关注的,是覆盖在“自传”身上的叫做“小说”的面纱。我们或多或少有些窥视心理,恐怖片里的笨蛋明明知道从钥匙孔里不会看见好事,但又总是迟疑着蹲下身子,“降尊纡贵”地朝里张望,直到把自己吓个半死。《小团圆》所引起的“滚滚天雷”也是一样,我们对一部真正的自传的兴趣不会大过对一部以作家真实经历为蓝本的小说,所以我们不停地从小说中“打探”作家生活的真相,把小说中的人物和作家生命中遇到的人连在一起读,从中获得的快感比直接读一本自传要刺激得多——自传已经“坦白从宽”了,而“小说”却是在“抗拒从严”的情况下由我们自己把“真相”寻找出来的。
我们很享受“索隐”文学作品的过程,甚至变“索隐”为“考证”。但《红楼梦》所引发的“红学”分为“索隐”和“考证”两派,这就显然将“索隐”和“考证”严格地区分开了。“索隐派”喜欢将《红楼梦》里的人物与历史对号入座,固然有趣,可于文学而言,又有什么价值呢?
张爱玲在文学上私淑曹雪芹,其作品看来也一样无法摆脱曹氏作品的命运——被“索隐”,被“揭秘”。然而,任何文学家、艺术家的创作都是从生活和命运中寻找主题的,其伟大之处在于把生活变成可供后人感悟的艺术。我们别忽视本该在乎的价值,而去“索隐”那些没有答案的“生活真相”。
徐雯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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