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战役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战略追击阶段进军西南时进行的一次大规模歼灭战战役，彻底粉碎了蒋介石妄图在西南大陆负隅顽抗和保持一个反革命基地的计划。1949年12月，蒋介石从成都逃往台湾。1949年12月27日成都宣布和平解放。3天后，人民解放军举行了隆重的入城仪式。贺龙乘军用吉普车率领解放军浩浩荡荡开进成都。从此，成都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离休前担任成都军区政治部主任的乔学亭老人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在乔老滔滔不绝绘声绘色的讲述中，60年前那一幕幕波澜壮阔的画面渐渐清晰而生动起来——

　　以智取胜 一个班歼灭一个连

　　乔学亭是山东肥城人，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时，14岁的乔学亭正上初中一年级。山东战火纷飞，学校停了课。1938年，乔学亭参加了八路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9年进军大西南的时候，26岁的乔学亭已是征战多年的老兵。

　　1949年2月，乔学亭所在的师全部调入18军，“成都战役”打响后，乔学亭跟随部队从湖南方向进入四川，时任52师司令部的政工科长。由于乔学亭有多年作战经验，尽管是政工干部，但一打起仗来他总是主动请战上前线，当指挥者。1949年12月24日，乔学亭所在部队接到追歼李文兵团的任务，当部队打到邛崃周驿镇的时候，发现满地都是国民党残兵留下来的军用品、电台、枪炮，“打仗能把电台丢了，说明敌人被打垮了！”乔学亭说，他感觉村子里面还藏着不少敌人，于是带着警卫连的战士进行地毯式搜查。不一会，指导员和一班长前来报告：“我们在牛棚发现一个人，他上身穿着国民党普通士兵的衣服，但穿着将军的裤子，我们怀疑他是个大官儿。”乔学亭赶紧随班长来到牛棚查看，发现一个狼狈的士兵背后还藏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他们吓得瑟瑟发抖。见有长官来了，男子赶紧拿出一盒金条递给乔学亭及战士们：“你们都很辛苦，我给你们一人一块，求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吧！”乔学亭推开金条说：“你没有抵抗，人民解放军会优待俘虏的，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谁？是什么职务？”男子战战兢兢地说他是李文的部下，是254师师长陈刚林。据其交代，李文表面上同意起义，但暗中却在组织突围。“国民党大势已去了，我不愿意跟他们卖命！”乔学亭立即派人把这些消息传达给上级。

　　部队继续前行，12月26日，在邛崃一个小村子搜查时，一位妇女逃来呼救：“解放军快救救我们吧，国民党跑到家里去了，把我们的粮食吃光了，还杀了我们的鸡！”根据对方的介绍，乔学亭估计躲在村里的国民党残兵至少有一个连，而他们只有一个班的兵力，加上他和另外2名干事，总共12个人。“不能硬打，要智取！”乔学亭带着战士悄悄跑上附近的山头喊话：“后面有我们的大部队，你们赶紧投降，如果你们缴械投降了，我们就能保证你们的安全。”乔学亭说：“藏在屋里的国民党残部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我们的人，不敢硬拼，过了几分钟没有动静，我们就扔出几枚手榴弹，看他们出不出来！”“砰砰”几声炸响过后，国民党残部的一个连长带领他的部下纷纷出来投降了。此役中，他们俘虏了76名国民党残兵，缴获5挺轻机枪。

　　“后来有人说我打的是冒险战，我当时心里很有底气。我们能够以少胜多，是因国民党已溃不成军了，他们无心恋战。”乔老说。

　　刚进成都 他一口气吃5碗担担面

　　在老人的记忆里，有一段趣事令他难忘，至今仍津津乐道。

　　“那时候，老百姓的生活已走上正轨，商场开门了，孩子们上学了。”乔学亭说，部队抵达成都时，战士们很开心，他们大部分是北方兵，以前从没到过四川。北方一到秋天到处是光秃秃的，而在成都的12月份还能看到绿色，大家都特别想看看成都到底是什么样子，但那时候为了维持秩序，解放军不准随便上街。每天望着营地的大门，在心里想象着成都的样子。

　　过了好几天，乔学亭和几个科长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弄了一辆吉普车，去逛成都看小皇城。看着其他战士羡慕的神情，乔学亭心里一阵狂喜。“当时的心情很激动也很高兴，可以逛成都城了。”乔老的脸上露出笑容。

　　“听说成都最繁华的地方是盐市口、春熙路一带。”他们直奔闹市区，“眼珠子都快露出来了，一直盯着马路两边看，像几个孩子一样东瞧瞧西望望，”沿着人民南路、小皇城(现在省展览馆一带)一直绕到春熙路，连城市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愿意放过。刚解放的成都还很穷，都是低矮的平房，破破烂烂的，很少看到两层楼的房子。在乔老的记忆中，当时的春熙路上已有人流如织的景象，卖小玩意儿的，挑着扁担卖小吃的比比皆是。正当他们迷醉在这座城市时，一个挑着担子沿街叫卖“担担面”的人出现在乔学亭面前，乔学亭心怀好奇要了一碗。“碗特别小，面也很少，我一口就吃了。”乔学亭说味道不错，但就是觉得太少了，一点都不过瘾，于是又叫了一碗，一口又吃了。“我们北方人以前又没怎么吃过辣椒，觉得担担面特别的好吃。”乔学亭说他竟一口气吃了5碗，摸摸依然没有饱意的肚子心里有点不爽，“于是对老板说：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不能多挑点面吗？结果卖面的告诉我说，担担面是吃起耍的，不是管饱的！”随行的人哈哈大笑起来，乔学亭很不好意思。

　　采访中，记者有幸目睹了乔老的影集。珍藏于卧室柜子里的影集很厚、很整洁。小心翼翼翻开影集，一张黑白照片引起了记者的兴趣。上面的小伙子很精神，身着军装，梳“偏分”头，很英俊。“那是我26岁时的照片，而且在成都拍的，是我保存下来最早的照片！”乔老一边给记者展示他在成都拍的照片，一边对记者说：“打仗那时候，我每到一个城市，只要有条件就会去拍张照片，留个纪念。”但遗憾的是，因为四处征战，乔老之前拍摄的很多照片已不知去向，保存下来的这张个人照片是成都解放后他在一家照相馆里拍的。照片上面有一层塑料保护膜(是乔老后来找人制作的)，为翻拍照片，记者在乔老的特许下，小心翼翼地取出照片，照片没有泛黄的印迹，平平整整。“这可是我的宝贝！”乔老说。

　　(人物介绍：乔学亭 1924年出生，山东肥城人，离休前担任成都军区政治部主任)

　　记者 庞山岚 李寰　成都市党史研究室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