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清朝满蒙联姻始于清太祖努尔哈赤，即其本人于万历四十年(1612)纳蒙古科尔沁部贝勒明安之女博尔吉济特氏为侧福晋，开清代满蒙联姻之先河。但清代公主中第一位出嫁外藩蒙古的则是太祖的抚女巴约特格格。也许细心的读者会说，不对，此前介绍过的莽古济格格和松果图格格不都是嫁过蒙古额驸吗？皇三女莽古济嫁的是蒙古敖汉部的索诺木杜棱，皇八女松果图嫁的是喀尔喀的古尔布什。说得不假，但她们所嫁的蒙古额驸在率部众归附后已被视为后金国的内部成员，隶属于蒙古八旗，是满族共同体的组成部分，并不归属与后金国建立联盟关系的外藩蒙古。所以，巴约特格格在出嫁外藩蒙古的清代公主中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嫁得蒙古婿，经冬复历春

　　巴约特格格，又称逊戴格格，是太祖胞弟舒尔哈齐的第四女，生于明万历十八年(1590)六月二十一日，其母为舒尔哈齐的第四位继福晋瓜尔佳氏，属嫡出。后金天命初年，被收养宫中，成为太祖朝的第一位抚女。抚女有养女之义，但又不完全相同，原因在于作为帝王家的抚女有其无尚荣光的一面。天命二年(1617)，28岁的逊戴格格嫁给了蒙古喀尔喀五部之巴约特部台吉恩格德尔，故从此被称为巴约特格格。

　　巴约特格格出嫁时的年龄与前述之嫩哲格格一样，也不符合当时满蒙女儿大都在十几岁出嫁的常规，28岁亦属超龄而嫁，同样具有不是初嫁的可能性，故巴约特格格此前的身世亦有谜团。其父舒尔哈齐自幼随兄征战，“有战功，得众心”，与太祖在建州内部并称贝勒，虽在实力上与太祖相比稍逊一筹，但其在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方面均拥有自主权，类似于海西女真叶赫部所实行的两位酋长并立体制。然而随着太祖征服女真诸部的节节胜利，两同胞兄弟之间的差距日益加大，加上舒尔哈齐对明朝谕令无不听从，明廷亦欲以夷制夷，便授予了舒尔哈齐建州右卫首领的身份——兄弟二人由经济、地位上的积怨逐渐演变成政见不同的对立之势。万历三十七年(1609)，两兄弟反目，舒尔哈齐欲带领自己所属的部众另居一城，彻底与太祖决裂。太祖则对舒尔哈齐的“反叛”势力进行了坚决地翦除，诛杀了支持舒尔哈齐的长子阿尔通阿及第三子札萨克图后，囚禁了舒尔哈齐。后，舒尔哈齐卒于万历三十九年(1611)八月十九日，享年48岁，史学界有舒尔哈齐实为其兄所害的结论。舒尔哈齐亡故时，巴约特格格已届22岁，所以并无因其年幼失怙而被抚养宫中的可能，而且史载她是于天命初年成为抚女的，何为初年？天命二年算不算是天命初年？答案不说自明。加之巴约特格格又于天命二年(1617)远嫁蒙古巴约特部之恩格德尔，所以，她的抚女身份极有可能是仓促之间决定下来的，同样与政治密不可分。太祖朝与蒙古诸部联姻的前提是蒙古部落主动结好，太祖遂把嫁女作为与之通好结盟的重要礼物，因此，格格完全有可能是为了与蒙古巴约特部联姻才拥有了太祖抚女的身份。当其时也，太祖并不是无亲女可嫁，虽然皇八女松果图年仅6岁尚无法许嫁，但皇七女却正值出嫁年龄——两年后即天命四年(1619)其以16岁的年龄嫁给了骑都尉纳喇氏鄂托伊，此时出嫁也已经14岁了，完全符合满蒙婚嫁习俗。但太祖却并未如此安排，而是选择以抚女联姻。原因何在？天命八年(1623)正月，巴约特部的其他台吉如莽古尔岱(恩格德尔之弟)、拜噶勒、斋成古、乌巴锡、巴克等人都表达了求娶太祖之女的意愿，对于他们的要求，太祖是这样答复的，说你们向我求亲的话是真诚的，我不答应决不是因为憎恶或嫌弃你们，你们蒙古人常年游牧，居住在草原，而我的女儿们“身居楼阁，衣食俱备”，我不能嫁爱女去受苦之地，我要分我的国人，让她们居住楼阁，“近于我而养育之”。如果太祖的回答是为了使上述蒙古台吉尽快归附尚可让人释然，如果是真实的想法，那么巴约特格格的抚女身份就很有些可悲的地方了。

　　沈阳故宫博物院研究员 王艳春/文